大雨连下三日,先前哭嚷着要老天爷下雨的人都快愁死了,披着雨蓑下地里整禾苗挖水沟。大雨连绵,整个世界都像是陷入了汪洋之中。
县里的修复水渠工作暂停了,雨下的太大南山还发生了山体滑坡,有个工人被压在下面,索性救治及时保住了一条命,可是腿被压坏了要静养,为了这事娇娘还托叶轩特意往县里跑了一趟,带了些钱给伤者。
孙老头回孙家沟了,吉大河也带着众人回村去,他们村子穷,这雨一下保不准房子就有漏水的,还是自己人要紧。
农家生活难就难在什么都要靠老天爷吃饭,农人能不能吃上饭都要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一年风调雨顺农人就能平稳过一年,若是有一些不顺当,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不下雨愁,下了雨更愁。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林瑞这族长的位置还没坐热乎,整天就忙的快飞起了,今天这家庄稼全被压垮,明天谁家房子又坍塌了需要抢修。
都是一个村大多都是族人,肯定要帮着做什么,就连住在破庙里的林刚梁夫妇都被接到他叔家暂住去了。
不管怎么样儿童都是无忧无虑的,铁蛋和兰花带着雨蓑在院子里踏水玩,铜钱年纪太小怕淋雨着凉被他娘抱在怀里不让下地。一开始王梅花他们还抗拒着让两个孩子在外面淋雨玩,不过娇娘劝说他们玩水是孩子的天性,与其拘着孩子以后偷偷自己下水玩,还不如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淋雨喝点姜汤洗洗热水澡就好,哪能有什么大事。
娇娘歪理多,王梅花不屑于跟她争执,又拗不过铁蛋苦苦哀求,想想也是,铁蛋开蒙以后每日卯时就要起床读书锻炼,闲着就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整日在山野里作乐,确实苦了些,也就同意了。
叶轩从山里采回来的野姜晒干存储了一坛子,这几日雨水多天也寒,每日娇娘都会熬煮一大锅让家里人喝了,预防感冒。
兔子也从库房拿到娇娘房里,这样喂养方便些,娇娘正给兔子换笼子下面的底盘,就听到院子里王梅花高声叫她:“娇娘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娇娘提着裙子出去就看到门廊里浑身湿透的荷花,背后背着背篓手里拿着一把镰刀。
王梅花拿着干毛巾给她擦脸上的雨水,埋怨她道:“你这孩子也是个心眼实的,喂兔子什么不能喂?去后院菜地里一抓一大把都是菜叶子,非要你去河边割草才行?快快快进屋换身衣服,别再感冒了!”
“铁蛋快去端一碗姜汤来!”娇娘进屋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荷花被推进屋,王梅花还忍不住絮叨,“你什么也不怎么好,这样对自己万一风寒还怎么来帮工?传染给兔子也不行啊?”
荷花一听这话就有反应了,害怕地看看娇娘道:“我就是送草来,今天先不进去喂兔子。”
说着把背篓往地上一扔人就要跑,却又被娇娘一把抓回来,“我娘不是那个意思,她是担心你风寒没人照顾,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不是说了等天晴了你再上工吗?”
荷花惶惶不安地站在原地捏着衣角,也不答话。
娇娘叹口气带她到自己房里换衣服,荷花比她大不了几岁,身材干瘦肚子上的妊娠纹十分刺眼,这就是女人的勋章,也是男人厌倦自己妻子的一点。
荷花这个性格是受刺激太大才形成的,想要纠正过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娇娘不急,等让她见识到更大的世面更好的人她才会渐渐忘记过去的自己,如果她不能自己看开点坚强起来,别人怎么搞也帮不了她。
换上干净衣服的荷花看着没有那么邋遢了,娇娘这套素色的衣服还挺衬她,二十出头一点的女孩子颜色能差到哪里去。
“这衣服挺衬你,待你有钱了就扯几块布好好给自己做衣服,给你两个女孩也做衣服。”
荷花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局促劲少了些。换好衣服又想要走,娇娘又拦住她,“刚换了身干净衣服你就想出去淋湿?不如吃顿午饭,晚点雨小些打把伞回去吧。”
这年头油纸伞还挺稀罕的,农村人披着蓑衣就能凑合,也没必要再出两个钱买把油纸伞,偏偏娇娘是个怪的,她见那油纸伞很有年代感,自己还脑补了一下古代仕女打着油纸伞走在蒙蒙细雨中的场景,可惜没机会实践,只能把这个机会让给荷花了。
荷花扭不过她,还是留在娇娘家,坐在大堂里帮王梅花搓麻线。虽说这时已有棉衣,可棉衣到底比较少,麻衣的用处还是比较大,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种麻泡麻搓麻的习惯。
娇娘这几日一闲下来,又想着怎么把库房里堆积的香皂卖出去,想来想去也只能靠广告效应了,可能帮忙打广告的也寥寥无几,也是头痛。
铁蛋和兰花在院子里玩了会水就进屋洗了热水澡一人灌一碗姜汤换上干净衣服,荷花看他俩说说笑笑的感情极好,一想到自己的大女儿铃铛儿和铁蛋差不大的年纪早已懂事无比,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整日花尽心思讨好她娘家人,嘴巴甜的不得了,家中什么活她都愿意做,就连那一对双胞胎都乖巧的不得了,哭都不敢哭的太大声,懂事的让人心疼。
娇娘看她有些羡慕的眼神以为她是羡慕铁蛋和兰花长的壮实,想想荷花的那个灵巧的大女儿也有点心疼,那个孩子很少出门玩耍,偶尔有几次娇娘哭过她家门口都能看到铃铛儿抱着自己哭闹的妹妹哄个不停,家里大人都上地里干活,她小小年纪又是做饭又是照顾孩子,看到娇娘还会甜甜的地打招呼。
荷花娘心疼女儿也顶多是收留她,没办法说是让几个孩子过得更好点,毕竟家里人口也多,若不是家境尚可,怕是连收留他们娘几个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