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这边的小日子过得不紧不慢,林家村大多数人手忙脚乱,急着在下雨之前把粮食抢收回去,还要播种下秋天的农作物。
没人注意到林刚梁一家什么时候离开的村子,连声招呼都没打,也许是愧疚也许又是别的什么。
林刚伟带着他妻子在村里一处废弃的房屋住下,完全不知道自己爹娘亲人早已离开,连半分钱都没留给他,好像从来没有他这个儿子一样。
在破屋里住几天,林刚伟捡来破瓦罐,借了火,煮葛麻藤叶给他媳妇红香喝,还好村里人看他们可怜,时不时送点粮食过来,倒也没饿着。
红香一醒来看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生怕林刚伟也不要自己,过两天发现林刚伟没有这个心思,要不然也不会离家只把她抱了出来。两个人就开始犯愁这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了。
红香是林刚伟爹娘换亲换回来的,所谓换亲,就是林刚伟的三妹嫁给红香二哥,红香嫁给林刚伟,没有聘礼。红香自己家里都穷的叮当响,要不是太穷了,怎么也不会同意换亲,而林刚伟完全就是不受宠,钱要留着给弟弟读书,他年纪到了还没个媳妇,直到三妹及笄,他娘才想了个办法换亲给他换个媳妇回来。
结果成亲两年,红香肚子也没动静,平时在家里备受公公婆婆嫌弃,活都是她做,气都是她受,这会听丈夫说分家,以后不和公公婆婆住了,红香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给咱房子也行,咱们好好种地,肯定能自己盖房子住的!”
“你想的怪美,不给咱房子还能给咱们地吗?”林刚伟提起这件事心里就满是苦涩,他真没想到自己爹娘可以做的这么绝,说不给他就什么都不给他,他倒是无所谓,可红香怎么办?现在只能庆幸二人没孩子了,不然林刚伟不一定有勇气要脱离那个家。
再怎么难日子也要过,红香好点了,林刚伟就出去找活,去县里扛包,能赚一点就是一点,争取在年前把房子修好,不然四处跑风还不得冻死?
红香整日在村里帮忙,去这家地头拾点麦穗,去那家再拾点,再拿回去压出麦粒,去村里磨成面来吃。
有那些知道情况心又软的,就当做没看见,让红香拾点麦穗回去,偶尔还会多留点麦穗在地里,要是心狠点的,不仅不留麦穗,还赶红香走。
也不能怪村里人狠心,这掉下来的麦穗他们自家孩子还捡不够呐,眼看着秋天就要缴税了,谁不憋口气多攒点钱好过冬?
这些事都是秋菊讲给娇娘听的,她去河边洗衣服,这家说两句那家说两句,回来再当八卦说给娇娘听,娇娘这也算是足不出户还能尽知村里事了。
对于林刚伟夫妻二人,娇娘只能佩服,佩服林刚伟自断尾巴的果断,说实话,有那样的爹娘和弟弟,就算忍了这一次,也没有几条命能忍到下一次,还不如早早脱离,日子苦点,至少命还在。
“娇娘......你看家里那九亩地需要人手帮忙吗?”秋菊支支吾吾的,还是问出来了。
娇娘一挑眉,没想到秋菊跟她说了这么多竟然是为了别的事,再联想到她刚才提起的林刚伟夫妇,也不难猜出来,“你想让红香去地里帮忙?”
秋菊叹口气,就知道瞒不过娇娘,于是就实话实说道:“我看她这么可怜,就想到我和唤中那时候的苦日子的,能走到现在也是靠人帮衬着,想着要是有能力就帮帮,要是能让红香来帮忙,把我的钱分她点就行,好歹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娇娘也不介意帮他们一把,这会却听秋菊说把她的月钱分给红香一点,对秋菊刮目相看。秋菊一家和娇娘相处久了,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样,穿衣吃饭几乎没有不同,他们对娇娘忠心耿耿,娇娘也乐意对他们好,把他们当成弟弟弟妹一样看待,可这会秋菊说把自己月钱分出来,明显是不愿意占娇娘便宜。
不是说恃宠而骄,而是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别人,纵然秋菊现在日子比以前过得好了许多,可谁不想过得更好呢?秋菊却愿意帮助别人......不得不说,娇娘自认为自己的思想境界和她还差的远。
秋菊平日里并不是太感性的人,也没见谁可怜就想去帮谁,看来这次是真的通过林刚伟二人联想到自己和程唤中了。那时候她和程唤中过得可比这苦多了,好不容易赚钱盖个窝棚,连两个人的腿都遮不住,睡个觉半边身子都露在外边,怀着兰花的时候下雨,程唤中就站在外边挡雨,秋菊在窝棚里奶孩子。
这些事娇娘听秋菊讲过一次,自然是觉得他们日子苦的不能再苦了,可即便如此,日子好了些还会想着去帮别人。
“要是把你的月钱给了红香,唤中不会生气吗?”娇娘笑着问道。
秋菊松了一口气,知道娇娘这就是答应了,想都不想回答道:“要是他在家看到了,估计会比我还早来请你帮忙呢!他心比我还软。”
想到程唤中的赤子之心,娇娘笑意更深,在现代社会待久了,许多人为了生计都会忘记善良的本心,不得不说,和这种知恩图报又善良正直的人在一起,就连她有些扭曲的心都忍不住正直起来。
不就是帮个忙吗?
“那你就让他们夫妻二人一起去种咱们那九亩地吧,一天给十文钱,直到把大豆都种上。”
把大豆种上估计也要忙活个十天,也就是一百文钱,怎么着他们夫妻二人也不会饿死了。
“钱我出,不用动你的月钱,你的那点月钱够什么?还是攒着给铜钱儿娶媳妇,对吧铜钱?”娇娘逗弄着胖乎乎的铜钱,铜钱流着口水啊啊的叫着去抓她手中的玉。
且不说秋菊把这事给红香一说,红香有多高兴,在县里扛包的事可比这地里干一天活累多了,一天累死累活才赚点钱,吃点饭就花没了,林刚伟为了省钱也不敢吃好的,整天就吃红香烙的饼,又干又硬,这下好了,帮娇娘干活赚一百文钱,他们就可以学那些脚夫从村里买豆腐走家串户去卖豆腐,说不定不到过年就能盖套房子出来呢!
夫妻二人商量一下,第二天就代替金玲爹和黄易去地里干活了。
村里人也都说娇娘是个心好的,前几天林刚伟爹娘还在想着坑娇娘银钱呢,这才过几天她就好心帮助被驱逐的林刚伟。
村里的老人年纪大了,都比较心软,心疼林刚伟被自己爹娘陷害,不知道说了多少夸娇娘心善的好话。
无心插柳柳成荫,娇娘的名声在村里略有好转。
这一切娇娘并不清楚,程唤中从县里回来了,雇了两个脚夫推着一车子沙子回来,还有大半袋子猪胰脏,就连娇娘吩咐的香料也带回来不少,可以说是收获满满了。
怕猪胰脏放坏,娇娘连忙准备好做肥皂要用的东西,把这些猪胰脏化成香喷喷的肥皂,王梅花也来帮忙清洗。
把沙子堆在门外,程唤中又受娇娘所托做模子,越多越好,用木条拼接出来半个巴掌这么发的空隙就好,再把做好的肥皂装进去,盖上一块板子放到仓库静置。
这么多胰脏按照比例做肥皂,娇娘数了数,足足做出来一百多块肥皂,为了实验香味,娇娘做了五十块艾叶肥皂,三十块桂花香味的,十块皂角肥皂,剩下的用比较少的香料做成。
自从黄易不用下地干活,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知在倒腾什么,除了吃饭绝不出门,简直像极了狂热的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