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你这是又做什么呢？”
娇娘正抱着柴火往磨坊去，一个手里端着簸箕正在挑豆子的妇人叫住了她。
认出来这是村里的宋氏，娇娘笑道：“前几日跟着红梅嫂子去她娘家，买了些杏子回来，杏子不能放，我就想办法做成酱试试。”
放下柴火，娇娘掀开锅盖，用勺子舀了一碗递给宋氏，宋氏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下，簸箕放在地上，接过来尝了一口，还没吃的时候闻着味她嘴里就直泛口水，这会尝到酸酸甜甜的果酱，真是甜到心坎里了。
“这真是杏子做的？可真好吃啊。”宋氏很快吃完一小碗，有些不好意思，“我前些日子有了身孕，整天什么都吃不下，在家里闻到你这个味道，心里就跟钻了虫子似的。”
娇娘听她这话，拿过碗又给她盛了碗，“这有什么，怀着孩子确实是这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短着自己，等会你带点回家去，这果酱还能下饭吃呢。”
宋氏羞红了脸，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故意上门来要的一样，她婆婆性子素来强硬，要是知道她厚着脸皮蹭吃蹭喝，肯定又要骂她。
想到这里，宋氏连忙摆手，“你这果酱肯定是要拿去卖的吧？要是卖我就卖，哪能让你送我呢。”
娇娘还没说话，家门口突然有人叫她，是程唤中的声音。
“你在这里坐会，我去前面看看。”丢下这句话，娇娘匆匆离开了。
宋氏也不好意思在那里停留，把碗里的果酱吃完，端着簸箕也到前面去。
回来的不止是程唤中，一起跟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见到娇娘，他福礼，“在下裘意，这次是跟着程兄一起来送罐子的，想必这就是老板吧，没想到您居然这么年轻。”
娇娘爽朗一笑，“都是做生意的人，不必这么客气，我们还是先看看货吧。”锅里的果酱已经熬好了，这会就等着装罐子呢。
装罐子的马车来了两辆，娇娘拿起罐子看看，发现上面居然还有盖子，就像平时厨房里放油的那种陶罐。
程唤中临走时她并没有吩咐这些，可他却考虑到这个问题，娇娘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一百个罐子三个大男人很快就搬下来，家门口堆的满满当当，可若是要用这些罐子，还要先清洗一遍才行。
家里人手不够，娇娘让秋菊去请林大娘，再叫两个人来洗罐子，有工钱算。秋菊应了一声就去了。
娇娘把裘意请到家里，程唤中和叶轩两人也进去了。
“这一百个罐子是近来家父做的最大一笔生意了，不知道......是打算用来做什么？”
裘意不知道怎么称呼娇娘，总觉得叫什么都有点怪。
“你叫我娇娘就好了。我打算做酱，就买了这些罐子，以后可能还会需要购买罐子，只是不知道这罐子的价格是？”娇娘解释道。
“来的时候家父说了，这一百个罐子量大，可以算便宜一点，原本单卖是12文钱一个，你买这么多，给你算十文钱好了。”
确实不算贵，这一百个罐子也就才一两银子，当下娇娘就拍板，“那我再要一百个罐子，要青瓷的，还是要有盖子的那种。”
娇娘让程唤中把二两银子递给他，“这其中一两银子是这次罐子的钱，另外一两银子是那一百个青瓷罐子的定金。”
商量好这些事，林大娘带着三个妇女来了，卷起袖子就开始干活，两人一组，一个负责洗，一个就负责擦。
娇娘把买的棉布裁开做毛巾，吸水能力还可以，这会天气又热，擦的差不多再晾一会就可以了。
让裘意先不急着走，娇娘拿起两个洗干净的罐子，装了满满两罐子果酱，盖上盖子。
果酱凉的差不多了，这会装在罐子里倒也合适。
裘意虽不知这果酱是何物，可看这东西颜色亮泽，闻起来还有一股子果香，看起来十分诱人。
“还是要谢谢你们，下一批的罐子做好的话，就该麻烦你们运过来了。”
“这算什么麻烦，能帮点忙也是好的。”裘意捧着两个罐子，开心地道。
把一锅果酱都盛到罐子里，也不过才装了十个罐子，还送给裘意两罐子。
做这么一大锅果酱，用了大半袋杏子，原材料估计有150文钱左右，做出来十二罐子，再加上罐子的价格，也就是说每罐子杏酱的定价就不能低于这些。
娇娘在心里算着，把锅里剩余的果酱用铲子铲除来放碗里，铁蛋一群小孩子早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了，娇娘本来说锅里的残余用水洗掉，可铁蛋那谴责的眼神，好像她在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清理完锅，娇娘又开始熬第二锅果酱，她准备明天就把这些果酱带到集市上去卖，趁着五月五大赚一笔。
小院子里一堆人忙活的不可开交，洗罐子的就负责洗罐子，边洗边聊天。
林大娘找来的都是当初帮忙做豆腐的，这会子又在娇娘家里做活，嘴里有说不完的话，聊的都是卖豆腐的状况。
罐子洗完那些人也没有回去，开始帮秋菊挖果核，娇娘看人手一多速度就变快了，便把厨房的锅也清理了，用来做果酱。
这会天还早，能在做晚饭之前再做两锅果酱出来。
只是厨房里的锅没有外面磨坊的锅大，熬制的也少。
要不怎么说人多力量大呢，多了四个劳动力，做什么都容易，分出来人手看火，烧火，娇娘只需要搅拌还有加糖熬酱。
终于在晚饭之前两锅果酱熬出来了，娇娘给帮忙的人一人一罐果酱算是谢礼还有过节的礼物，她们捧着果酱高高兴兴地回家去，等知道这果酱的价钱后，就连林大娘都咂舌娇娘的大方。
傍晚的时候，叶轩赶着牛车又带回来一车杏子，还车的时候娇娘让他拿了一罐子果酱给牛车的主人送过去，这几日没少麻烦人家。
累了一天，晚饭该吃顿好的了。
照常炖了排骨汤，娇娘又取出前几日腌制的猪肉，做了几个小菜，蒸一锅米饭，一堆人坐在小院里吃饱喝足。
有程唤中夫妇在，叶轩便也在小院子里吃饭，开着门，过往的人看到还会打声招呼，也没怎么惊讶。
娇娘心里知道，有些时候你越是遮遮掩掩，这些人越是想看你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你若是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这些人反倒无话可说。
吃过晚饭，叶轩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砍回来的柳树枝条，认真的打磨。
今天他发现娇娘手心里一片红，甚至还破皮，便想着再重新给她做一个搅拌棒，打磨光滑后，叶轩又在上面缠上蓝色的布条，系紧，握在手里试了试。
娇娘和秋菊在给孩子们洗澡，正午接一盆热水在院子里放好，太阳就把水晒热了，这会用来给孩子们洗澡温度刚好。
程唤中回到坡下喂猪，嘴里还哼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山歌。
气氛静好，叶轩有些失神。
他记得有个人曾问他，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那晚夜空星光璀璨，他看着星空，回答道：“一人一牛一生。”
如果他能从漩涡里脱身，他最想过得就是这样安逸的生活，如同他的父亲，做个木匠，养一头牛，种几亩地，一辈子就这样过去。
他没想过，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天，他可以过上向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