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娇娘麻烦叶轩帮忙买牛的事没有避着大家,叶轩一走,娇娘去坡下和秋菊一起处理那些猪肉。
磨坊这边就炸开了,他们村七十多户人家,也不过就十头牛,左右每年种地时,家里没耕牛的人家就求爷爷告奶奶的去借牛,要是关系好,人家收点粮食就借了,可若是遇见平时有些摩擦的,脸都能被臊没。
谁不想自己家里能有头牛?以后种地啥的不是方便很多吗?可问题就在于,他们根本买不起牛。
一头牛的价格,一家人不吃不喝也要几年才能买的起,买回来就拉那少的可怜的几亩地,那不是做赔本生意嘛。
现在娇娘居然要买牛了,这说明什么?村里这一个月来做豆腐生意的,她们都看见了,来买豆腐的人是很多,可大多都是拿粮食来换,说现钱买的还真没几个。那娇娘手里怎么有这么多钱?
林家村地方偏僻,虽靠大山,却又因山里猛兽多没办法靠山吃山,山脚下的田地本来就不多,村里人就靠那几亩地过日子。有心灵手巧的妇人就织布做些刺绣等手工活拿到集市上去卖,每个月能多赚几文钱。穷日子久了,林家村都琢磨着从手艺活上赚钱,村里做手工活的倒是不少,可做这些,打不出名号,谁又会来买呢?
长久下来,村里人都习惯了这种穷苦和闭塞,故而村里唯一的一家秀才,在他们心里就像是上等人一样,是林氏一族的希望。
不过说实话,他们考上秀才,也没给村里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变化。除了出村和别人聊天,可以说自己村里有一家一家三口都是秀才老爷,可这有啥用呢?还不是穷的两眼冒光?
当娇娘做出豆腐的时候,村里目光短浅的人根本没意识到这是个大商机,等他们意识过来了,商机已经过去了。
人人都掩饰不住心里的震惊,等娇娘一走,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怎的这豆腐坊这么赚钱?延庆家的上次和我说,说赚不了两个钱,我居然还信了!”
“就算能赚钱,人家会告诉你吗?万一你也厚着脸皮要学做豆腐,村里做豆腐的人一多,赚的钱不就少了?”一妇人打趣道。
“我的天啊,我要是知道能赚这么多钱,当初打死我也不会拦着我那儿媳妇要来帮忙的事了!”一婆子捶足顿胸的,感觉一头牛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她们仅知道娇娘做豆腐,却不知道娇娘卖了脑子里多少个菜方子才换来这些银子,只当是豆腐这么赚钱,抓心挠肺地想破头都想在豆腐生意上分一杯羹。
翠莲她娘是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之前还来娇娘家里闹过事。娇娘是个好脾气的,事情过去就忘得差不多了,平日在村里还能对她笑一笑。
日子久了,她那点贪图小便宜的心思就起了。
娇娘每日做豆腐有些形状不好的,或者没有压成的散豆腐,卖给那些走远路的人肯定不好,家里日日吃豆腐也吃不完,她便会把豆腐分给村里的人。
翠莲她娘一开始也不好意思,可跟风来拿了几次,家里人劝都劝不住了。
翠莲觉得自己老娘“不计前嫌”地去娇娘那里拿豆腐,实在是丢尽了脸面。可每次她一张口,她娘就跟她扯些没用的。
“我要是不抠这抠那省着点,一家人吃些什么?就凭你爹种那两亩地,我们早就饿死了。”
翠莲委屈红了脸,憋着泪冲回房里,再也不说什么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就算她爹她娘哪天同意她嫁给林杨,人家也不会看上她,就冲她爹娘这品性!
听到娇娘家里买得起牛,翠莲他娘崴着肥胖的身体,风风火火跑回了家。
进了家门,林大路在院子里磨镰刀,过不多久就要麦收,翠莲他娘回来就往屋里跑,急躁的浑身冒火,“翠莲?翠莲你快过来?”
翠莲正在屋里做刺绣,听见自家老娘这样叫自己,心里万般不乐意,不知她是不是又见到谁看出来人家家里有钱还愿意娶她的人了,才这样急着让自己嫁人。
她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她娘就觉得她老的嫁不出去了。
“娘,我不想嫁给别人......”
“娘决定同意你嫁给林杨了!”
“你说什么!”翠莲手里的刺绣飘落在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说我可以嫁给林杨了?”
她娘喜不自禁地走上前来,握着翠莲的手,“之前是娘做的不对,林杨那小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还就在村里,知根知底的,你若是嫁过去家里也能照应的过来。”
“娘!”翠莲扑到她娘怀里哭了出来,她从豆蔻年华就对林杨有了好感,坚定自己要嫁给他已有多年,可每次她说起这件事,她娘都恨不得把她打回娘胎重造。
那林杨家里二老俱在,身体都不怎么好,没法干活,你若是嫁过去,还不是把你当畜生使?而且那林杨有什么好的,傻大个,兜里穷的叮当响,就冲这个你都不能惦记着他!
过往翠莲想嫁给林杨,她娘用食指戳着她脑袋反驳她,怎么今天就变得这样快?
林大路跑进房里,看她们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心里满是疑惑,不过凭他对自家媳妇的了解,这原因肯定在外头。
等翠莲她娘答应翠莲会去林杨家里问问,林大路就把她叫到一边,小声询问,“她娘,你怎的又想开了?”说着还伸手试探翠莲他娘的脑门。
被她一巴掌打掉,还翻了个白眼,她这丈夫跟闺女是一般性格,都天真的很,这么多年家里要是没她照应,指不定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知道,今天早上那娇娘让叶轩帮忙去集市上买牛!偷偷摸摸也不知给了叶轩多少钱,你说,那豆腐坊这么赚钱,以后林杨不就成了金饽饽?要是不把咱闺女嫁给他,以后还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呢!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先把这事定了吧!”翠莲他娘解释完就想去林杨家里把这事说定,可不知为啥,林大路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她闺女没嫁给林杨,哪能只是他们拦着,若是林杨那小子对自家闺女也有意思,她们做父母的还能拦着不成?
可还没等林大路说出这事,翠莲她娘就跟个炮仗一样跑了出去。
其实翠莲心里也有不安,她平日和林杨说话,林杨对她的态度都十分理性,不像是对她有那种意思,只是她在喜欢的人面前只顾着害羞,只当林杨是个不一般的男人,哪里会想那么多?
这会听着自己老娘跑出去,她兴奋地在房间跳了几下,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她终于可以嫁给林杨了吗?
再说翠莲她娘,风风火火跑到林杨家里,林杨正在村里磨坊那里磨豆子,磨好再挑回家里做成豆腐,所以她一去到,扑了个空,林杨不在家,老两口一个在烧火,一个在闷豆腐。
看到翠莲他娘来了,连忙招呼她坐下。
翠莲他娘在小院子里看了一圈,房子虽旧,可主人家很是珍惜,只是没有女主人,还是有些收拾不到的地方。
她家翠莲就家务活收拾的好。想到这里,翠莲他娘嘴都合不拢了。
“嫂子别招呼我了,我就说几句话就走。”翠莲她娘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直接了当地就问了,“你们家林杨这么大都没娶媳妇,你看我们家翠莲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