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当初我太纵容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云怀忠低垂着脑袋,灰心丧气,颓败不堪,看上去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云秋注意到云怀忠以前的严肃和威严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孤独和苍老。
不知为何,云秋突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秋儿……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们姐弟二人……”云怀忠转眼望着云秋和云冬深深说道,一副真心改错的模样。
其实又能如何呢?现在的悔过也不能抹杀掉,他以前做过的错事,酿成的恶果。
“我也知道你们恨我入骨,不会原谅我的……”云怀忠喃喃自语着,无比的凄凉。
云冬一时冲动,来到云怀忠面前,急切地开口说道:“父亲……我,并没有恨你。”我一直渴望你的爱,尽管你给我的太少,但是我还是不恨你。对于以前的你来说,那已经是给我最大的恩赐了。
云怀忠闻言,眼眶有些湿润,希冀的眸光一直望着云秋,见云秋沉默不语,立刻又失落地垂下脑袋。
一时之间房中不禁有些压抑,云秋直直地盯着墙壁,突然走向一幅挂着画像的地方。
只见她轻轻抬手,卷起挂件,隐藏在其身后的竟然是一副美人图。
云冬不认识画像中的人,但是却莫名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云秋抬眸扫了一眼云怀忠,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何意?”
云怀忠的老脸居然红了一红,接收到云秋略微冷淡的眸光,瞬间又苍白了脸色。
他艰难地开口,“我一直留着你母亲的画像。”
云冬在一旁大惊,不由自主地抬手向画像抚去。
画像中的女子眉目如画,虽然不是特别的倾国倾城,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是与已经死去的荣氏相比,还是略胜一筹。
虽然她只是画中人,但是画师的笔功准实厉害,竟然画出了女子那淡然如水的气质。
这样的女子,真的是他的娘亲吗?
云冬有些不解,娘亲这样美丽,为何父亲却要如此残忍地对待她?
云怀忠仿佛知道在场所有人都有这个疑惑,嘴角露出苦涩一笑,“当初的我年少轻狂,以为还深爱着青梅竹马,这才冷落了她。”
年少轻狂?难道这四个字就能弥补当初犯下的错误吗?
云秋只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团火在烧,以前娘亲在世时他不懂得珍惜,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多年了,这才来睹物思人。真是虚伪!
“父亲,云府的事情不是我该管的,我想休息了,你走吧。”
云怀忠一愣,蠕动着嘴唇,最后却轻轻叹息地转身离开了。到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姐姐,父亲他也挺可怜的……”云怀忠的背影是那样脆弱,云冬实在忍不住开口劝解云秋。
云秋连一眼都没有看云怀忠,直接转身走进了内室。她的这个卧房保存的很好、很干净。
这一点云秋还是很满意的。
“小红,把那副为我收好。”突然想到什么,云秋冲小红点点头。
小红虽然不解,却也立刻按照云秋所说的招办了。
“夫人,老夫人真好看。”小红忍不住夸赞道,随即心中又有些惋惜,可惜啊……那么早就死了。
“小红,你退下去休息吧。”
云秋接过画像,语气冷淡。
小红一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云秋这样的语气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夫人不会是在生她什么气吧?
“姐姐,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说的。”云冬心知云秋很是难过,立刻诚恳道歉。
云秋这才抬头,勉强地微微一笑,“我没事。你们也累了,都下去吧。”
云冬与夜笛对视一眼,这才放心地和小红离开。
夜笛将云秋搂在怀中,安抚道:“娘子,刚才可是有些难过?”
云秋沉默。
片刻后,云秋才轻声道:“相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其实从刚才云怀忠的眼神中,她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改过的。不知不觉中,她的怨竟然没有了多少。
这证明着她已经开始打开心结了。只是,她还是很难过。为什么人一定要在死后,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呢?人又为什么非要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呢?
云秋越想越害怕,紧紧抱住夜笛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喃喃自语,“相公,我们永远不分开。”
“嗯,听娘子的。”
有了夜笛的安慰,云秋的难过渐渐消失。
此时此刻,一阵啼哭突然响起,云秋这才想起刚才她抱到床上去睡觉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母亲曾经,甚至现在都还想着如何残害她。理应,她不该管她的。只是,大概她也是一个母亲了吧,竟然连无视都做不到。
“小红,去叫厨房做一些孩子吃的东西。”云秋抱着孩子,拍着肩膀,唱着歌谣轻轻哄着。
孩子这才变得安静,只是叫出口后才记起小红刚才已经被她给叫走了。云秋顿时有些无奈。
夜笛宠溺一笑,“娘子,你在等着,为夫去做。”
云秋本来想拒绝,但是考虑到自己的挑剔和孩子,也只能点头。
“漂亮姐姐……我的娘亲在哪里……”夜笛一走,孩子立刻变得胆大,睁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询问云秋。
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继承了云青和宁衡的所有优点,五官十分精致。但是,唯一不足的便是那对眼睛,里面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烂漫,反而有些狡猾的神色。
云秋不禁在心中惋惜一叹,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连,这样的小孩子也只能靠伪装活下去。
“孩子,你的娘亲现在有事,我保证明天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孩子很高兴,但是云秋明明注意到了,她在听闻消息后,眸中有一阵时间的惊慌和恐惧。
难道她不希望云青出来吗?
“别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这时沉默了,脑袋垂下,显得特别失落。
云秋有些心疼,一时也不再询问。
没有想到最后小女孩还是开口说道:“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野种。”
野种?恐怕是宁衡府中的侍妾和其他瞧不起云青的下人叫的吧?
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他们可真是下的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