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赎客栈顶层,那个黑纱飘飘的房间里,低沉细微的呼吸声仿佛下一刻就会消逝。
床上的人只盖着一床薄被,嗅着上边淡淡的馨香,脸色阴沉布丁。
仔细看来,他的手脚都被精铁所制的链子扣着,固定在房间的墙壁上,链子是加粗的。
灯火暗淡的房间,被人推开了门,放进了一束光,但只是短暂的。
“主上,人已经去念王府了。”
“嗯。”床上的人只给了他一个单音节,也是虚弱的很。
廉弑有些不忍,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床上的人低低的哼了一声,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糟糕,又发作了。
“主上,师傅他就来,您忍耐一下。”
他飞快地闪身出门,去走廊的另一端去找展月来。
这怪症是昨夜才有的,一个时辰发作一次,展月也找不出病因,只能用些方法缓解罢了。
念王府里,苏流安对此事一无所有,依旧沉浸在男人没来找自己的失落里。
只一上午的功夫,已经不自觉捏碎了数十个茶盏。
因为是竹苑,所以茶盏都是顶好的,有些甚至千金难求,管家只得将情况如实汇报给自家主子。
收到消息时凌祁正在书房作画,惊的画偏了一笔,有些肉疼的青了脸色。
“随她去吧,不够了就去库房再拿一些给她。”
“可是爷,府中的茶盏……”闲余的已经无多了,再这么坏下去,怕是连您喝水的茶盏都要给送去了。
这话管家没敢说出口,怕自家王爷气的背过气去。
“下去吧。”凌祁淡淡挥手,有些身心疲惫。
他倒不是大方,只是将目光放长远了,想要钓大鱼。
他武功还不如人家一个护卫,财力如果还不如一个女子,那还能有希望吗?
破费他也是舍得,但是和繆王叔抢女人,结果似乎很显而易见,他也有些迷茫了。
当苏流安看到侍女们如行云流水的进了竹苑,在桌案上放下数十套茶盏时,面上的冷漠有些绷不住了。
管家把那些个茶盏的名字报了个遍,随即叮嘱道:
“苏小姐,王爷吩咐了,这些若是不够您砸,大可让仆人去库房里拿就是了。”
抬头悄悄瞥了眼她的手,依旧是瓷肌玉肤,只掌心处微微泛红,如果不是下人禀报,任谁也不会相信那是一上午捏碎了数十套茶盏的手。
“下去吧。”
苏流安微微扶额,看管家下去了,转身问玉简,“我弄坏了很多?”
玉简思索片刻,淡定的开口,“不多,也就二十多套罢了。”
那些个茶盏他倒是不心疼,只是怕伤了主子的手。
不过他也只是多余的担心,就算没了内力,主子捏茶盏的功夫照样炉火纯青的。
假装淡定的点头,苏流安起身把那些套茶盏大量一遍,然后下定论:
“倒是挺大方的,这怕是剩下的都拿来了吧。”
这些茶盏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随便一套放出去都能换不少银票,依照她对念王府的了解,这大概都是库存的压箱底的宝贝了。
小手一点桌面,定下了这些个茶盏的去处,“留下一套,剩下的都带回去拍卖了。”
她名下有几个拍卖行,想必能有个好价钱。
她可是地地道道的财迷,除去享受的花销,到哪里都想让人丢点钱财的,如果到仇人的地盘,就是所过处寸草不生的。
至于拿走这些东西,会不会让念王府破产,她一点都不在乎,到她手里了就休想要回去。
“是,属下这就去办。”
玉简一张冷脸也快绷不住了,急忙带着茶盏退下。
苏流安不喜欢有人伺候着,房内只留了玉简,人一走就只剩下她。
静下来后,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比如她昨天的情绪失控,怕是情到深处了。
恋爱的人是傻子,这句话她不太信,却是能很好的解释她如今的情况,不得不承认,她又心动了。
男人的本领不应当找不到她的去向,只是不来又是为了什么?
和美人恩恩爱爱?细细想来,是不可能的事,却想不出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步,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门外争吵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流云夫人,您不能进去,苏小姐正在休息呢。”丫头有些慌忙。
“让开,听闻新来了人住在这里,夫人只是想见见,你不过奴才,也好阻拦?”
流云夫人的大丫鬟呵斥一声,把小丫头吓得猛然向后一缩,害怕的有些瑟瑟发抖。
“可是苏小姐吩咐了,谁也不能进的。”她小声的咕哝道。
流云夫人的名头在府里是出了名的狠,虽说只是夫人,却是当今皇后的表亲,谁也招惹不得。
死在她手下的宠妾不计其数,王爷虽说对她不在意,却也是处处忍让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让开。”大丫鬟低吼一声,把人推倒了一遍。
苏流安被吵的头疼,微微揉一下额头,还没缓解些,门就被人粗暴的推开了。
“姓苏的狐媚子呢?还不快出来拜见我们夫人。”
那大丫鬟一进来就开始嚷嚷,横冲直撞的进了内间。
“好呀,原来躲在这里,怎么的,见夫人来了,没脸出来是吗?”
“你……”大丫鬟正想开骂,桌案上的人抬头,只看一眼就被定在了原地。
眼前人绝色倾城之貌,粉黛未施便是佳人,三分娇媚七分仙,就是妲己再世也不及她六成。
她就像是神,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了才好。
随后进来的流云夫人,听没了声音,训斥道,”安儿,别失了礼数,快给姑娘陪个不。”
“是”字卡在喉咙里,她有些说不出口。
眼前女子的容颜,哪有她半分容身之地,只怕是提鞋都不配的角色。同为女子,她却是忍不住被她迷惑了。
难怪会被王爷宠爱着,这样的女子换做是谁,都是捧在手心的。
心中的嫉妒扎根,着了魔的疯长,她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笑的有些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