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逐西山,浓家升起袅袅的炊烟,皇宫更是飘出阵阵佳肴的气息。
朱墙青瓦的皇宫,英才云集又有重兵把守,天下之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去,却不知其中的苦楚。
李尚书在宫门外候了许久,滴水未进,这黄昏时分才见到了人。
刚一见着远处的黑色马车,他便不顾侍卫阻拦冲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马车之前。
若不是马夫缰绳拉的及时,他今日便会血溅马下。
“你是何人?敢挡繆王爷的车?”那马夫厉声质问。
李尚书却依旧跪在车前,一动不动的喊道,“下官兵部尚书,求见繆王爷。”
他身子本就老迈,如今又在宫门前候了一整日,这么跪着可谓是力不从心,但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那马夫见他不起身,叹了口气,劝道,“李尚书,快回去吧,王爷不愿见人。”
他报出名号,这马夫便知他所为何事,大选出了问题,自家王爷整日被这些官员骚扰,他便把李尚书也归结于这一类的。
官员将女儿送入宫大选,非是想赌一把,赌荣华富贵,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谁会放过这主办的人呢。
别的人都是一劝就归,偏生这李尚书是个倔脾气,就那么跪着,一动也不动。
“下官就在这里跪着,等王爷愿意见下官。”他语气坚定的说道。
“这,这可不成啊。”
马夫体会他爱女心切,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苦口婆心的劝着,“李尚书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般闹到宫禁,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今日王妃在皇宫配了一日的药,这才等到这个时辰出宫,如今再有一炷香的时间皇宫就要宫禁了。
皇宫宫禁之后,但凡在宫中逗留者,皆是犯了杀头的大罪,按本朝举例当处以凌迟。
可不管这马夫怎么说,李尚书就是不肯起身为马车让行。
鉴于他是兵部尚书,位高权重的命官,那些守卫也不敢对他动手动脚,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几人僵持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马车一跃而下,李尚书正要叩拜,就被人止住了。
“给您的,跪了一天,想必是饿了。”
那人沉声说着,给他递了三块粉嫩的荷花酥,而后又径直上了车。
其余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几块糕点,分明是在羞辱人,将李尚书看作乞丐一般对待。
可李尚书却没有半丝生气的模样,而是猛的抬头看向那男子。虽说只是一瞥,李尚书也认出了那人,是苏流安前几日收在身边的玉简。
他看着手中的几块糕点,手不自觉的有些颤抖,却像是骤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起身为马车上出了一条出路。
等马车已经扬长而去,一旁候着的侍卫才上前劝道,“大人,您快请回吧。”
李尚书点了点头,木愣回到自己的马车,心情极其低落的,一言不发。
等马车颠簸了一段时间,他才从袖中取出那几块糕点,确认无人监视,这才将它们一一碾碎。
糕点中露出了三张小纸条,李尚书将它们拿出,一一打开来却都是空白的。
“怎么会是这样?”他紧皱的眉头,盯着那几张空白的纸,轻声喃喃道。
回到繆王府,苏流安为了摆脱某位黏人的家伙,就直接去了关苏嫣然的地牢。
这牢房比天赎客栈那些,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门槛柱子皆是由寒铁打造,就连地面和墙都铺了一层厚厚的铁。
就这样的牢房,即便是武林高手入了,也不可能由此处逃出。
每一个房间的门口,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有些更是血迹斑斑,像是刚刚使用过似的。
苏流安在侍卫的引导下,终于站在了苏嫣然的牢房前。
被鼠瘟折磨的不成人样的苏嫣然,此时正蜷缩在牢房的一角,盘踞在一堆稻草之上。
她走到苏嫣然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苏大小姐,这里住着如何。”
这句话说是关心,声音中却带着嘲讽,但凡有人听了,就会觉得心中不是很舒服。
苏嫣然却只是抖了下身子,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动作,一动也不动,像只失去了生气的木偶。
苏流安倒也有耐心,并没有为她的行为动怒,而是又阴沉的说道,“不说倒也可以,不过我接下来怎么做,就由不到你说了算了。”
听她这么一说,蜷缩在角落的人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说些什么。
“你说说你最珍视的是什么?我想想,是清白吧。”苏流安故意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自问自答。
果不其然,此话刚一说出口,苏嫣然就再也蜷缩不住了。
“你这贱人,你不得好死。”
她咬牙切齿地向苏流安扑过来,可还未接触到衣角,就被一旁跟来的玉简一脚给踹到墙角处。
墙被她撞了一声闷响,而后她落在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鲜血。
这时苏流安才看清楚,她的手和嘴唇已经是鲜血淋漓,想必是为了忍受疼痛才造成的。
如今的她,早就没有了当初绝世美人的模样,即便是吐血,也不过是多了一分狼狈罢了。
“玉简你真是的,我让你踹她了吗?”
苏流安抱怨着,看着他是一脸的责备,话锋一转就教训道,“还不快去换双鞋。”
言下之意,自然是踢苏嫣然会脏了他的鞋,虽说没有那么明显,但这可以说是莫大的羞辱了。
玉简倒也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强忍着笑意回答,“是。”
墙角处,力不从心的苏嫣然勉强坐起身子,看着苏流安那眼神充满了怨毒,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贱人,倒是杀了我呀,为何如此羞辱于我?”她哑着声音怒吼道。
原本在客栈那时,她就以为自己受到天大的侮辱,却不想今日会受到如此待遇,当真是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
可她越是如此的愤恨,苏流安就越不会轻易放过她。
只见她懒散的依靠在玉简的身上,勾起他一丝头发,放在鼻尖轻嗅,而后缓缓的开口说道,“杀了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