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急匆匆的过,一转眼就到了大选的前一天。
这几日,京城的胭脂水粉卖的疯狂,大小商贩都欢喜,歌颂皇帝的英明举动。
苏家这几日也在张罗着,小姐入宫大选是天大的喜事,每样都尽心要最好的。
但作为当事人的苏嫣然,却是一脸的愁容,这几日总闷闷不乐的呆在房里。
苏夫人着实是沉不住气了,在她房前敲门,“嫣儿,开门,让娘进去啊。”
她还是那副圣诞树似的打扮,穿金戴银,每走一步就闪闪发光,但不同的是,她面容更加憔悴。
“你回去吧。”门内传来苏嫣然冰冷的声音。
苏夫人像是被人推入了冰窖,只觉得身心里冰冷,心中某根弦紧绷着,随时都可能断裂。
但她并不肯就此离去,执着的站在门前,一遍遍的敲门。
“嫣儿,你就让为娘进去吧,你进宫后,为娘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曾经华贵淡然的面孔,如今满是焦虑和交错的皱纹。即便是打了厚厚的粉,也遮掩不住她苍老的痕迹。
但真正的苍老的,不只是时间,还有心灵受到的打击。
苏嫣然一天天的长大,她却一日日的是变老,就算心机再重,也抵不过花红柳绿的女子,慢慢被丈夫厌弃了。
自尊心受到重创的她,甚至失去了原来的心计,心中只剩下了嫉妒和仇恨,连女儿也越来越亲近那些侍妾,而厌弃与她。
“你回吧,我是不会开门的。”
苏夫人在这里敲了有半个时辰,苏嫣然被他扰得心烦意乱,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她坐在榻上,看着一旁托盘里,那些被送进来的,精心准备的服饰,以往最喜欢这些东西的她,竟丝毫不觉得开心。
“嫣儿。”
苏夫人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院落里走来一对男女。
男人虽眉眼间有些花白,但却丝毫不显老,依旧是英气勃发,那气势与正值壮年的男子并无太大差别。
而女子则是与浓妆艳抹,身姿妖娆,仿佛是惑世的狐狸,举手投足间可勾取男的三魂六魄。
只见苏夫人对那男子微微一福身,“老爷。”
“给夫人请安。”一旁的女子娇滴滴的说着,却并没有行礼的意思。
苏夫人看在眼里,心中觉得怒火中烧,却只能隐忍不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女子是近来得宠的侍妾,出身花街柳巷,一身狐媚功夫了得,将苏涉迷的神魂颠倒,府中得罪了她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虽说她是正房夫人,但也不想触这个霉头,再说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家女儿。
“这是怎么回事?”苏涉一指紧闭的房门,皱着眉头问道。
“回老爷,嫣儿将自己关在房间也有三日了,除了送东西的侍女,谁也进不去。”
苏夫人不好隐瞒,只得如实回答。
“哼,没出息的东西,和你一样没用。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那个男人。”
说完,苏涉一甩袖,大步流星的走到房门前,用力的拍门。
苏夫人上前想拦住丈夫,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他趴在门上,对着房内大吼,“苏嫣然你给我听好了,你就是死了,明日我也要将你送去宫里。”
他说的话十分不中听,苏夫人有些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唤道,“老爷。”
但此时的苏涉,哪里会听她说什么,头都不曾转过一下,一把便将她推倒在地。
不等她痛呼,苏涉又呵斥道,“都是你教的好女儿,还不回自己的院子去。”
说话间,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好前程,万不可毁在这一队不中用的母女手上。
“是,妾身告退。”
看他这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苏夫人满腹的委屈,也只能强行咽下。
留恋的望眼紧闭的房门,她在世界幸灾乐祸的注目下,被侍女搀扶着退下了。
她走的还不太远,就听那侍妾娇滴滴的说道,“老爷,我们也回吧。”
那声音千般娇媚,字字传情,是个男人听了,怕都能酥了骨头。
“好,好,好。”
苏涉脸上瞬间挂满了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回头却不忘对着房门吼道:
“你心心念念的野男人,根本就不会记得你,你注定要成为三皇子的皇子妃,余下的念头还是趁早打消的好。”
然后,他便搂着嗲声嗲气的侍妾走了,在苏夫人面前经过时,连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
苏夫人望着远去的背影,心已经坠入了冰窟,木愣的眼神中满是迷茫。
她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丈夫不怜惜,女儿不贴心尊敬,除去这满身的金银,她还剩下些什么?
“啊——”
不远处的闺房内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苏嫣然发了疯似的,不断摔打着房内的器具,撕扯自己的头发,眼神有些痴狂。
“为什么又是我?凭什么又是我?”她看着一地的碎屑,立在原地像雕塑一般,低声喃喃道。
当初苏家与商家联姻,便是将她推在前边,如今父亲攀附了皇家,她却依旧被作为筹码。
那小贱人当初代嫁,却拿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幸福。她想要将那份幸福讨回来,却为家族招来了灭顶之灾。
她从处处高那小贱人一等,到头来却落得不如他这个下场,她不甘心。
“小贱人,你最好死在外边,否则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皇家大选时,总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愁,欢喜的在大多数,但忧愁的却也不止一两家。
李尚书也同样被困扰着,这几日可谓是彻夜难眠,不过月余,面容便苍老了不少。
自打听说天赎客栈东家回京,他便日日来此,想将女儿接回,却一次次的被拒绝。
倒不是他想毁坏当初的约定,而是这大选李婉儿必须去,不然便是抗旨,诛九族就是必然的了。
在这大选的前一天,他仍不愿放弃,再次踏入了天赎客栈的门。
“李大人,您来了。”招待一眼便认出了他,熟络的上前迎接。
李尚书点了点头,面容有些憔悴的问道,“你家东家可在?”
说话时,他已经做好了在这里等一天的准备,毕竟事关家族性命。
更何况。昨夜有人告知他,李婉儿在此被人排挤虐待,视女儿为掌上明珠的他,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往日这招待都会拦住他,告诉他东家不在,今日却笑眯眯的看着他,毕恭毕敬的让出了路。
“在,东家请您上面坐。”
李尚书有些惊讶,心中有阵说不出的紧张,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这些日子来,这东家一直对他避而不见,让他们的二把手来同他谈话,如今要亲自谈,难不成是婉儿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