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南育有二子五女,大公子李文峰,二公子李孝渊,二姑娘李曼婷,四姑娘李柔萍,五姑娘李蝶荌,均由汪袭月所出,大姑娘李婉兰系柳姨娘之女,而三姑娘李霜彤则由周姨娘所出。
单看这几个子女,内行人就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姨娘们是不允许生出儿子的,从而危及嫡亲公子们的地位。
李蝶荌每每思及此,就感到浑身冰冷刺骨。大宅院里的那些肮脏事,不提也罢。
来到汪袭月的新月院,早有丫鬟婆子进门禀报去了。
“奴婢绿衣,拜见二公子四姑娘五姑娘。”这时,一个名为绿衣的十七八岁的俏丽女子,急忙上前给李蝶荌等人请安。
绿衣是汪袭月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也是她的心腹之一。
“起来吧!”李孝渊对绿衣说道,“快去禀报母亲,就说我和四妹五妹,从舅舅家回来了。”
“奴婢已经禀报过了,夫人让奴婢前来迎接二公子和姑娘们呢。”
“那就快走吧,别让母亲久等了。”
“是,请随奴婢来。”
门口的婆子打起帘子,李孝渊三人陆续的进了屋子,李蝶荌年龄最小,自然走在最后。
汪袭月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面带微笑的迎接他们。
李蝶荌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低垂下头。汪袭月年级大约四十岁左右,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
她身着正红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金黄色的牡丹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镶嵌珍珠碧玉步摇,随着主人的晃动,而漾起一丝丝涟漪,一双精明的双眸始终抬着看人,彰显高傲。
母子相见,自然是亲热的寒暄了一番。只是当汪袭月的眼睛,扫过李蝶荌的时候,有着让人看不懂的冷漠和惊诧。
这一幕恰巧被李柔萍看到了,她的心里一动,有些事情渐渐清晰起来。
“你们舅母的丧事办得如何了?你们的舅舅还好吧。”汪袭月拿起娟帕,假意地抹了抹眼角旁,那并不存在的眼泪。一个毫无相干的女人,值得她流泪吗?
“上一次见你们舅母还是在几年前,那时候她的身体就不好了,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
此话顿时惹得李蝶荌,心里有些感伤。
“娘,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李柔萍连忙柔声安慰道。
汪袭月朝李柔萍微微的点点头,满脸的安慰神色。女儿如小棉袄,这句老话一点儿也不错。
二女儿李曼婷,性子骄纵任性,身为汪袭月的第一个宝贝女儿,早就被她宠坏了的。只有她迁就李曼婷的份儿,哪有李曼婷回过头来,呵护她的份儿。
相反汪袭月的第二个女儿李柔萍,一直都是那样的柔柔弱弱,文静内敛,从不叫人操心各种事宜,每件事都做到最好,当真是汪袭月心头上的骄傲。
至于第三个女儿李蝶荌,汪袭月真是又爱又恨。
“娘,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样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李孝渊着急的问道。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娘的脸色,竟然如此难看。隐隐的,还有一丝怨毒在里面,这叫李孝渊感觉很不安。
“我没事,刚才一阵心口痛,现在已经没事了。对了,听说你们在路上遇见了劫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汪袭月整理一下心情,转移话题的问道。
李孝渊连忙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明明白白的,告诉给汪袭月知道。而汪袭月在听到李蝶荌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李柔萍的时候,眼神不自然的朝李蝶荌望去。在听到李蝶荌被骁骑尉的刘大人救下的时候,汪袭月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没想到,她的命竟然这么大,运气那么好。
“五娘,现在没事了吧?”汪袭月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疏离感。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见到这个女儿。
“母亲,蝶荌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让母亲担心了,是蝶荌的不是。”李蝶荌起身福了一福,对汪袭月平静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李蝶荌心里对汪袭月,总是有一种陌生感。
其他的嫡亲哥哥姐姐都会称呼汪袭月为娘,而李蝶荌始终都跟庶姐们一样,称呼汪袭月为母亲。也许是汪袭月在李蝶荌三岁那年,就做主把她送走的缘故吧。
虽然李蝶荌不知道自己被送走的原因,只是她从小就没有生长在汪袭月的身边,自然就没有了那份亲近感。
她们母女俩之间,只有客套疏离,相敬如宾而已。
“下次出门,一定要多带几个侍卫。如果你们三个今次有个什么好歹的话,那可让我和你爹怎么活呀。”
“娘,您就不用担心啦,我和二哥五妹,这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吗?”李柔萍撒娇的摇晃着汪袭月的胳膊,讨好的说道。
“就是啊,娘,您就不要担心我们了。”李孝渊也安慰道。
李蝶荌依旧低垂着头,若无其事的玩着娟帕,一言未发。如果让她像李柔萍那样,跟小狗似的对汪袭月撒娇卖萌,想想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汪袭月的眼角瞥过李蝶荌,眼中的清冷一闪而过。不是养大在自己身边的,就是跟自己不那么热乎。
狼狗,有狗的忠诚,自然也有狼的野性。
“好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肯定是累坏了。赶紧回去,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再让自个儿院里的小厨房,多给你们做些好吃的,给你们补补身体。”
“是母亲,那孩儿先告退了。”
李孝渊向汪袭月拜别,走到李蝶荌身边的时候,故意调皮的朝她眨眨眼睛。直惹得李蝶荌瞪他一眼。
做哥哥的,就应该有个做哥哥的样子。哪有人像他这样,时不时的逗弄起自己的亲妹妹来了。
汪袭月不为所动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而李柔萍,只是低低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不屑一顾。
“母亲,那我也先下去了,明早再来向母亲请安可好。”二哥都走了,她留下来就更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