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有人喊道,“不好了,警察赶来了。”
霍雷咒骂了一声“妈的”,便急忙收起手枪,一切都顾不得地对自己带来的兄弟和卫俊鹏的人同时喊道,“都快撤。”
一瞬间他们的人都蜂拥的从后院的墙体处开始往外翻,而我已经无心顾忌这身外的许多,我睁大着双眼,用力的想要扶住洛天宇下滑的身体,而他的身体却越发的重了起来。
“天宇,天宇你怎么这么傻!”
洛天宇的眼皮费力的挑着,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一种欣慰,嘴角勉强的勾了一下,“小陌,这一次你真的可以自由了。”
天宇的身体彻底的滑躺在了地上,我的手臂捧着他的头,我的手已经被天宇身后流出的血染成了满满的红色。
洛天宇缓缓的抬起手臂,无力的擦着我眼中流出的眼泪,声音带着虚弱地对我说道,“小陌,这一次可不可以再也不恨我了。”
“别说了,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好多警察涌了进来,尚启荣第一个奔向了我,看着我怀里的洛天宇,“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我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哭着求尚启荣,“快帮帮我,快点,救救逸飞,救救天宇。”
尚启荣连忙的点着头,对同来的同事大喊着招呼人帮忙。
逸飞和洛天宇被迅速的分别抬到两辆警车上,在选择要坐哪一辆的时候,尚启荣对我说道,“逸飞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洛天宇他……”
我不想再听,“别再说了。”
我钻进了洛天宇所在的那辆车里,洛天宇的眼睛依旧苦苦的支撑着,在我进到车里的时候,他给我依旧是一种欣慰的笑。
血依旧从天宇的身体里汩汩而出,洛天宇吃力的靠进我的怀里,口中却念着我的生日。
我哭着摇着头,“不要再说话了,还说它做什么?”
“保险柜的密码,这是保险柜的密码。”
我的眼泪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洛天宇的脸,我曾无数个夜里恨他死,无数次的诅咒过他,可是此刻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除了哭我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而洛天宇依旧用着他虚弱的力气对我说着,“这个眼泪是为我流的吗?你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开始在乎我了吗?”
“别说了!”
我用手努力的按压着洛天宇背后的伤口,想要阻止那些不断涌出的鲜血。
“苏陌,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爱——你。”
最后一个“你”字,在洛天宇的唇边只剩下了一个口型,洛天宇的手垂了下来,眼睛再也不再睁开看我。
“天宇,洛天宇,你不可以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可以睡——”
尚启荣从副驾驶的位置探过身子,食指在洛天宇的鼻下探了一下,又摸了摸他脖子处,眼中带着无奈,惋惜的看着我,“来不及了。”
“啊——”我抱着洛天宇的头,失声的痛哭了起来,“为什么救我,你明知道我不爱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就让我死了多好,为什么还让我活着。”
“苏陌,苏陌你节哀。”
尚启荣的话在我的耳朵里只变成了吵杂的嗡嗡声,警车依旧是开到了医院,他们从我的怀里将洛天宇抬了下去,而我就成了木偶一样的坐在了那里。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的抢救室门口,所有人的语言我都听不清楚。
“子弹打中主动脉,病人救治无效……”
“病人右腿骨折,内出血,伴随脑震荡……”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让那些人逃了……”
“局里召开紧急会议,让你马上回去。”
“苏陌,我现在需要回局里一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的视线恍惚,我眼神有些飘散的看着眼前我无法聚焦的尚启荣的脸,“什么用。”
“什么?”
“要你们什么用?我姐姐死了这么久,你们一个没有抓到,你们有什么用?抓着他们有什么用,能让死的人活过来吗?能让逸飞安然无恙吗?”
我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在医院的走廊里回荡,我愤怒的揪住尚启荣肩膀处的衣服,他此刻成了我唯一可以发泄的对象,“我那么信任你们,我以为你们能帮我,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没了,你们却还在找什么证据,我要枪,给我枪……”
“苏陌,你冷静点!”
我甩开尚启荣的手,“我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没人可以相信,我就是个扫把星,所有和我有关系的人都不会好过,老天爷到底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多少人倒下他才肯罢休!”
“啪!”我的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可是这些疼都已经抵不过我心里的痛苦。
“对,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害了逸飞还不够,你还害死我哥,你把我哥还给我!”
洛紫瑜一拳拳的锤打着我,推搡着我,“都是你害的,为什么你没死,为什么你还活着,你去死啊,你怎么不死!”
“这位家属,也请你冷静一点儿。”
“我哥死了,被这个女人害死了,你让我冷静?我的男人现在生死未名,还在里面抢救,你让我冷静,她就是个害人精,你们为什么不一枪崩了她?她死了,这个世界就太平了。”
我还未从洛紫瑜的指责谩骂中得到安慰,又是一个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的眼前多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是逸飞的妈妈沈月云,我儿子做了很多荒唐事听说都是因为你!现在你又将我儿子害成这样,我儿子不需要你,我也不喜欢看见你再在这里。我现在对你算是客气,你现在立刻从这里滚开。”
“我要等逸飞没事,我要看着他没事。”
“滚——”
沈月云的声音变得刺耳,我模模糊糊的看见她的手臂再次扬了起来,接着我听到韩鹏的声音,“够了,她做过什么?她什么也没做错,你们没资格这样对她。”
我的眼前变得一黑,耳边变得安静了下来。
等我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了我和洛天宇的房间里,那床单依旧是红红的,我有那么一刻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定都是在做梦,只是耳边吴嫂嘤嘤的哭声和屋子里韩鹏和孙高瞻表情凝重的脸,让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坐起身子,徐大夫还未离开,“洛夫人,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我知道遇上这种事,苛求你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是还是请你节哀顺变,多注意自己的情绪,多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我漠然的光着脚下了床,徐大夫还想再说些什么,并想将我拦着,韩鹏却将他拦了下来,对着徐大夫摇了摇头。
徐大夫叹息着站立在一边,而我光着脚,向天宇的书房走去。
书房已经空无一人,我知道那个洛天宇常坐的椅子上再也不会有他,我就坐在我常坐的那个沙发上,然后向那个方向看着,空空的,安静的可怕。
那晚我们还都是好好的,可以争吵,可以指责,可以猜忌,可以憎恶,可一转眼,阴阳相隔,连路人都没得做。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我也不敢轻易的看自己的手,就好像那上面依旧沾染着洛天宇的血。
当我再站起来的时候,再次瞥见每次我都会想打开的保险箱的位置。
我变得有些呆滞,明明知道了密码的我,却没了最初的热忱,那一串数字,一下子变成了钻头,搅的我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