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宇咬着牙的对我说道,“孔学坤,他比从前更恶心,更让人憎恶。”
洛天宇赤红着双眼,“小陌你知道吗?昨天孔学坤就坐在我的对面,只要一张支票,就可以让他毫不避讳的说起那段过往。”
洛天宇抬起双手,两只手成勾状的如同掐着一个人的脖子一般,“我当时真想掐死他,像洛长风勒死我妈的时候一样。”
我不禁睁大了眼睛,这一切的真相来的太过突然又遂不及防,即便我这样的外人都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天宇,你是说……”
洛天宇抬起幽怨的眼神,看着我,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没错,我妈是被洛长风亲手吊在了那条白绫上。”
洛天宇突然有些悲戚的哭了起来,“一个被乙醚迷晕的女人如何上吊自杀,我明明知道真相却什么都没做,我甚至曾在心里为洛长风辩白,他不过是无法接受妻子的背叛一时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我不想让我的家再变得支离破碎,我以为我可以这辈子当作我妈是咎由自取,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在我的心里就像一把刀,时时刻刻悬在我的头顶,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抑郁我憋闷,我狠所有不忠的女人,也恨她们的不自重,我爱着我妈却也恨她做出这样的丑事然后离开我们。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洛长风的恨只增不减,每次看到他我都能想到他将我妈吊死的样子。”
洛天宇踉跄了一步的退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地对我说道,“其实我知道,我最恨的不是洛长风,是我自己,那个明明目睹了一切,却没有出手制止洛长风的自己。”
洛天宇缓缓的抬起头,带着懊悔的目光看着我,“小陌,我要为自己恕罪。”
洛天宇的样子让我不免有些担心,“你想干什么?”
“我要让洛长风付出同样的代价!”
“你想怎么做?”
我明明应该高兴的,高兴洛天宇终于下定决心和洛长风为敌,杀母之仇,如此决绝的恨意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洛天宇有些空洞失神的眼睛却让我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没了往日的沉稳,甚至浑身都涌动着一种浮躁和急不可耐。
我走向洛天宇,右手的拳头攥了攥,终究还是抬起来,松开犹豫的拳,将手掌放在了洛天宇的头发上,“你的心情我明白,或许没有人比我更懂那一刻的揪心和仇恨,不要想了,什么都别想了,你需要休息,一切都会过去的。”
洛天宇的头埋进了我的怀里,手掌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小腹,眼角的湿润穿透我身上的衣服,带着他心中所有的情绪。
“小陌,别离开我!”
这一刻的我选择了沉默,内心中一丝轻轻的叹息,手轻轻的摩挲洛天宇的头,给他一丝安慰。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对于洛天宇,我的心里称不上是原谅,能给予的只是对他行为处事模式的一种理解。
虽然出身和生长的环境不同,可是谁又敢说自己比别人就幸福。
洛天宇被我安抚到床上休息,看着他睡着,我的心里也多了一层复杂。
洛紫瑜还没有醒,我便独自一个人去了洋房,到了汤雨馨的灵堂给她认认真真的上了一炷香。
我试图去理解这个可怜的女人,虽出身名门,却嫁给一个禽兽,虽认真的爱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却遭遇了丈夫的算计和儿子的漠然。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汤雨馨会在临死的时候改了遗嘱,虽怪自己儿子对自己的冷漠,可是却依然爱着他,心里惟愿的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心里还能有一份位置留给自己的母亲。
我将自己装着手帕的小盒子带着一份复杂的心情放进了供着香炉的柜子的一个小抽屉里,我还没想好这件东西应不应该还给洛天宇,可是我觉得放在她母亲这里应该也算是对汤雨馨最好的慰藉。
从汤雨馨的灵堂走出来,我去看洛紫瑜,她的眼皮微微的颤动,似乎快要醒了。
洛紫瑜的口中还会不时的发出一丝哼吟声,叫着妈妈,也会喊逸飞的名字。
当一个女儿知道自己的父亲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时,这种感受真的不好。
洛紫瑜那天看着洛长风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王大川,多年前的痛和恨又在我的心里上演了一遍。
我见洛紫瑜要睁开眼,便忙站起身准备离开,免得她看见我会情绪不稳。
只是我起身走出几步,就听到洛紫瑜在身后叫我的名字,“苏陌。”
我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洛紫瑜,她的眼里的恨不像之前那么浓烈了,而是在见我看她的时候,眼睛瞥到了一边,“昨晚对不起。”
“没事,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洛紫瑜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说道,“其实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是我在强求,是我让逸飞变得不快乐,而我又何尝快乐。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他,我从小就喜欢他,我记得我和妈妈说过,我能出生在洛家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认识逸飞,有一个和他能够门当户对的身份,这是我这辈子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我能感觉到洛紫瑜接下来想要说什么,莫名的不安,“不要说了。”
紫瑜坚持的说道,“不,你让我说完。苏陌,就算我求你,把逸飞还给我,我已经失去了母亲,父亲又……”紫瑜终究是顿了一下,“我不能再没有逸飞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我如今是洛天宇的妻子,肚子里还有着他的孩子,可是为什么让我说出放弃逸飞的话就这么难。
我觉得我是自私的,很自私。
洛紫瑜突然掀开被子,一下子对着我,跪在了床上,“苏陌,我给你跪下成吗?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放弃我的继承权,我可以全给哥,只求你将逸飞还给我。”
“紫瑜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苏陌,把逸飞还给我,只要你还给我,我愿意放弃我应该有的一切,我能给的也就这么多了,这是我的全部,难道还不够吗?”
我忍住一股要涌出的温热,转过身,有谁知道,我也愿意用我所有的东西交换,只为还能和逸飞在一起,可是我还有资格吗,我闭上眼睛倔强的走开。
紫瑜喊着我的名字。
“我不会和你抢,逸飞是你的,从开始就是,以后也是。”
紫瑜终究是松了一口气的瘫坐在床上,而我,却感觉那一刻整个心都要死了。
我那个只有洛天宇会打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而此刻洛天宇依旧是眉头紧蹙的睡着。
我看着上面的来电,竟是田璐,她毫不顾忌我电话上的装置,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地对我说,“苏陌,你快打开电视看新闻。”
我打开一部电视机,拨到本市的频道,里面正在播报着一段现场实况转播的新闻,“今日上午十点,本市发生一起严重的黑涩会暴力事件,据悉,是两股黑涩会势力因争夺势力范围而引起的恶性事件。此次事件已经引起了省厅的高度重视,后续我台会对此次事件进行跟踪报道。”
我看着新闻,画面中不少救护车正在对受伤的人员施救,而一些还未来得及撤离的人员,已被警方逮捕。
我对田璐问道,“怎么回事?”
“你去看看他,希望你能劝劝他,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适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