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你们是谁啊？不是什么大学生创业推销的吧？不买不买。”
话说着，郑晓丽她妈抬手就要关门。
“等等，我们是来找你的。”我一把挡住了即将关上的大门直接说道。
“找我？找我干啥？我也不认识你们。”郑晓丽她妈又上下打量我们一番，一脸警惕。
“我们是受人所托，而托我们来找你的人是您的女儿，郑晓丽。”我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来意。
而一听到郑晓丽三个字，她的眼睛立刻瞪的大大的，显得非常惊讶。
可就在转瞬间，她忽然激动的说：“什么女儿，什么郑晓丽，我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
话说着他就要关门，但却被无寂一把挡住。
我没想到这女人如此狠心，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否认自己的女儿，甚至好像避如瘟疫一般不愿意提起。
“您就不想听听，她请我们来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么？”我也略微有些激动，声线不自禁的提高。
“不想，你们找错人了，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她想要推搡无寂挡在门前的手臂，可不论怎么用力，无寂都纹丝不动。
“好啊，你现在就报警，到时候把警察找来我倒是想要问问，抛弃自己的女儿不管她的死活，这种事情犯不犯法！”我也不肯示弱。
听我这么一说，那女人推搡的手顿住了，似乎也意识到就算真的报了警，她自己也不占便宜。
而且她抻着脖子在左右看了看，好像担心有其他人听到我刚才的话。
见四下无人，她冷着脸瞪着我：“她找你们来干嘛！”
“您如果希望我们在这里，把事情说给您的邻居听，那我也不介意。”话说着，我张口就佯装要说话。
那女人立刻抬手止住我的话头：“你们进来吧，快点说完快点走！”
如此废了半天劲，我和无寂才终于进了屋。
而这其间，郑晓丽一直默默地站在她妈妈的身后，没有说话，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是一脸的漠然，好像她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不会有半点的惊讶与动容。
房内的陈设非常的普通，并且有一些陈旧，看起来生活并不是很富裕，倒也不缺少什么。
“你们说吧，她找你们来想干什么，如果想要钱那就不用说了，我自己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自己都不顾上了，也管不了她。”
她说着话，随手从凳子上拿了个外套披在身上，嘟哝着‘奇怪了，怎么这么冷。’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她身后的郑晓丽，但是没说话。
“您这么多年来，都没想过回去看她一眼，也没有侧面的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状况吗？”我问她。
她有些不高兴的白了我一眼：“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知道大人的生活多艰难吗，她那个爹死了之后，我脸买米的钱都没有，没办法才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去城里打工赚钱，你以为我容易嘛！”
“照你这么说，你是为了她好，可后来你为什么和她断了联系。”我安奈住心中的火气，很难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绝情的母亲。
“我也没那么伟大。”她声音低了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点了一根烟。
昏暗的房间里，顿时弥漫着淡淡的烟雾，空气变得愈发浑浊。
“跟你们说也没什么，我原本在城里洗脚店打工赚钱，后来有个老板看上了我，想要跟我一起过日子。但是他不知道我有个孩子，所以我就想瞒着他，暗中每个月弄点钱寄回去给晓丽，这样我的生活好了，她也亏不着。”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啐了一口：“谁知道那个臭男人根本就不是老板，他是个比我还穷的穷光蛋，把我骗到了南方，让我当小姐买肉赚钱给他花。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证件都被他扣住了，而且他还有同伙，我跑了几次都被抓回去差点打死。”
话说着她抬起手给我们看：“看没看见我这小拇指，就是被他们给生生掰断的，我这胳膊也断过，总之是死里逃生。后来我也不敢跑了，只能留在那里……”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连着几口把半根烟都吸到了底，似乎想要用香烟来压抑那些回忆带来的伤痛，而且我注意到，她说这些的时候，手指头微微的发抖。
当她点燃第二支烟的时候，才继续开口说：“我在那地方一呆就是五年，后来王大志出了意外，断了一条腿不能动了，我就趁机去照顾他跟他套近乎，他以为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一来二去的也开始对我好。王大志就是之前骗我的那个臭男人。”
她怕我们不知道说的是谁，还解释了一下。
我这会儿已经不是十分讨厌她了，换而之是有那么些许的同情。
“后来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而我也上了年纪不值钱了，他就带着我回来了，买了这个房子，开了个小超市，虽然不算富裕但也还凑合。”
她看了看我，才继续说：“这时候我原本打算去找晓丽的，但是我发现王大志那个王八蛋死性不改，还在外头拐骗女人往南方卖，而且他还染上了赌博，家里那点钱很快就都被他败光了，我知道这时候死活不能提晓丽，不然那个王八蛋肯定会把晓丽给祸害了。”
郑晓丽的脸终于不再那么淡漠，她看着面前的母亲，脸上的情绪十分复杂，心疼，会恨，懊恼，还有很多我看不懂的。
第二根烟吸完，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后来那个王八蛋没钱还债了还想把我给卖了，可惜啊，我这人老珠黄的人家根本不肯要！哈哈……”
她苦笑了两声，是真的笑，笑的很畅快的模样。
“后来我就想明白了，这辈子我要是还跟他这么凑合着过下去，早晚都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还有可能连累晓丽。所以我把王大志那个混蛋给举报了，他林林总总的罪加起来判了十几年，就他那病秧子，怕是不用几年就死在里头了，我也终于清静了。”
她又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却是解脱般的舒气。
“既然你摆脱了那个男人，为什么……”
“为什么不去找晓丽？”她接了我的话。
我点了点头。
“我倒是想过，可你看看我现在这日子过的，我拿什么去找？当年我一走就是这么些年，她肯定都已经恨死我了，如果我能拿着大钱回去给她好生活，那我还有点脸面，可是如今我自己都过的担惊受怕，就怕哪天王大志的那伙人再找来，我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枕头底下都藏着刀，你说我能把晓丽接来跟我过这样的日子？
我知道她在农村没了爹娘肯定也不好过，但是那里的人好，总不会害她，穷点就穷点，比我这样的日子好多了。”
说着话，她别过头去摸了一把脸，但是没能抹去眼圈中的泪痕。
而这会儿她身后的郑晓丽，却已经是一副痛哭的表情了，只是鬼魂没有眼泪。
“你们今天来找我也好，你们告诉晓丽，我不配当妈，也没这个脸给她当妈，等过些日子我把这房子卖了，会给她寄钱，她还在读书吗？这年纪应该读高中了，她还住在那个村子里吗？你们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不不，照片，把她的照片给我看看。”
说起女儿，她露出了憧憬期盼的神情，还带着即将见到女儿的兴奋。
我看着就站在她身后的郑晓丽，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