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村长的话,我立刻说:“我当然不是质疑大姑的能力,可是葬礼上的人和事儿都那么多,大姑不可能一直盯着棺材,或许就在什么当间儿的出了纰漏,李老坏他爹的尸体不知道怎么就被弄出了棺材,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最后葬了一具空棺材。”
村长拧着眉思索着:“虽然说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可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也太邪乎了,谁会闲的没事儿把尸体给抬出棺材。”
而彼时我突然想到一点,问村长:“当年给李树奎抬棺材的人还在村里么,如果在或许问问他们能有点线索,毕竟棺材里有人和没人重量差不少,问问他们当年抬棺材的时候,棺材是不是特别轻,或许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村长听了一拍大腿:“对啊,我咋的就没想到呢,当年村儿里有几个后生家里条件不好,专门就给人抬棺赚点钱,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也都还住在村里呢,我这就回去问问。”
村长得了头绪激动的一转头就往山下走,可是走了两步又回来:“不行,我还得带着你们去搜山呢。”
“您去把,我和无寂两个人就行了,待会儿我俩就去和其他人汇合,您先去村里找那几个抬棺材的人问问,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儿再给我们回个信儿。”我对村长说。
村长这才连着应了两声,一转头又朝着山下走去了。
西山头上凉风阵阵的,村长走后就剩我和无寂。无寂还在观察着周围的地势所以没说话,一时之间周围十分安静,让我觉得有点压抑。
“无寂,咱们走吧。”我搓了搓胳膊说。
无寂回头看我:“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这西山头上的坟太多阴气重,所以有点不大舒服。”我直言道。
无寂了然颔首,当即握住了我的手,牵着我的手一起往山下走。
也不知是我心理作用,还是无寂手掌上那温热的触感驱散了我心里的不适,感受着他带给我的安全感,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你刚才一直在看周围的地势,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我随口问无寂。
他却一摇头,说东坎子村西山头的这块地,以风水来看还算不错,葬在这附近的人可保家中后代平安,但也只是平安而已,起不了什么大富大贵,说好算不上极好。
“村里几代人都葬在这里,这都已经成了传统,而且我觉得对大家来说,能保平安就是最重要的事了,至于什么大富大贵的,那都是各人有各命罢,能有自然好,没有也无法强求。”我随口应着。
无寂闻言淡笑着看我一眼:“你倒是知足常乐。”
我也看着他笑了一下,突发奇想的问无寂:“你说如果长辈葬在一个风水非常好的地方,真的可以让后代发家致富大富大贵,甚至官运亨通吗?”
无寂毫不犹豫的点了一下头:“自然,只是这样的位置并不好找,况且现如今都是葬在公墓居多。”
“那等以后你帮我选一个好地方,等我死后就葬在里头,然后保佑我的祖孙后代大富大贵。”我笑着说。
无寂却一皱眉:“不可胡说。”
“怎么了?难道你还不愿意帮我啊。”我心说他小气。
无寂停下脚步,双手轻按着我的肩:“不可胡乱说死。”
“为什么不能说……”我最后一个死字还没说出口,无寂直接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有点怔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的反映为什么这么大。
“不准说!”他用非常严肃的目光看着我,又强调了一次。
我虽然不知他为何如此,但也乖顺的点了点头,他这才松开了捂在我嘴上的手,转而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山下走。
他的脚步有点快,我得紧着捯饬才跟得上他的步伐,而他突然这么反常的状态,让我想不明白。
“无寂,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如果是我说了不好的话让你不舒服了我道歉,可我那也是说以后,又不是说今天就要……那什么,你干嘛这么紧张生气啊?”
我放软了语气向他道歉,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只是无寂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生气,总之肯定是我做了什么……
听了我的话,他脚步未停,只是稍稍放慢了速度,并且他说:“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恍然如梦般一闪而逝。”
无寂说,人们生总认为死亡很远,其实死亡从远离,并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死亡也一分一秒的拉近着与每一个人的距离。
他突然说出了这么感性且沉重的话,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我嗫嚅着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而无寂这时却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他说:“死亡是赐福,给人以崭新开始,但也同样残忍,造成无能为力的离别。”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的眸子漆黑如深潭一般,我对上他的双眼时,仿佛要身不由己的坠入那深潭之中,而我也似乎能够从那看似平静无波的水面下,看到那里面暗藏的波涛汹涌。
“无寂……你……怎么了?”我开始担心了。
无寂眉心微蹙,依旧定定看着我,看的我都开始有些发毛了的时候,他突然双手捧着我的脸颊,在我的额头正中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我怔愣当下,仿佛被下了定身术一样不敢动,紧张的心都要炸裂开一般。
而这时无寂轻轻说了四个字。
但是我当下实在紧张到不行,脑子处于当机的状态,根本没有多余的经历去想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他说了四个字。
后来过了很久之后我想起这件事,再追问他那天他到底说了什么时,他却如何也不肯再说一遍给我听了。
不过,那是后话了。
当下我紧张的手指都微微发烫的时候,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立刻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那电话声化解了当下紧张的气氛。
电话接通,是村长打来的。
“小笙啊,我去找过当年抬棺材的那几个人了,但是那事儿过了太久,大家都记不清了。只有一个人隐约记得说当时的棺材好像挺轻的,他当时还奇怪呢,后来寻思着李树奎都瘦成了皮包骨,棺材轻也正常,当下也就没多想。我琢磨着会不会这事儿真的像你说的似得,当年李树奎根本没在棺材里下葬啊?”电话中村长说道。
但是刚说完,他又自己补充了一下说:“不过那人也说记不太清楚,所以这事儿也说不准,毕竟都几十年了嘛。”
村长讲电话的嗓门很大,想来无寂在旁也听得见,我抬头看他,见他目光又落在了李树奎坟的方向,不知道在想啥。
“行了村长我知道了。您受累看看如果还有当年在葬礼上帮过忙的人,问问他们能不能想起点什么来。”我应声道。
村长连着两声好,然后挂了电话。
我看向无寂说:“保不准还真是李树奎根本没下葬,可是他为啥没下葬呢,而且尸体哪去了,难道还真的一个死了的人自己个儿跳出个棺材,躲进了林子里成了僵尸?”
我自己说出来这事儿都觉得有点扯淡。
但是无寂却不认为这是在开玩笑,他很认真的清浅一颔首:“倒也不无可能。”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我问无寂。
他说我们先去村民发现李树奎的山头看看,如果李树奎真的出现在那附近,那么当地的地势气场走向,或许能给我们一些提示也说不准。
话说着,我被无寂牵着手,与他一同走出了西山头。
只是在下了山的时候,我隐约的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人在跟着我,可是猛地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