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说,有些话原本是不需要跟我多说的,但我这人有时候神经比较大条,所以她才多说两句来提点我。
而大姑这话我一说,我立刻就被点醒了。
我们都知道无寂的性格,绝不是喜好管闲事儿的,而当初那鬼打墙他就算发现是有什么东西故意引我们过去的,凭着他的性格也必然是用强硬手段,直接给破了,而不会这么耐着性子的折腾了这么久,还任劳任怨的给洪家村那些人解决问题。
而如今的我已经不同以往,说不好听点,就像大柱子说的一样,是活着还是死着都自己都搞不清楚,命数终究难断,而无寂做这些的原因怕正如大姑所说的那样,是在为我积累福报的。
我不禁想起这段时间我们相处时的一些细节,他常常会对我说不要怕,有他在。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真实情况,但却已经从无寂的眼中常常看到担忧甚至还有些许的怜悯。
虽然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亲口说过,但其实他一直也都是在担心我的吧,所以才会为我做了这么多……
霎时间,我竟然有些眼眶发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小时候我遇上那邪乎事儿,被折腾了半条命进去,还是大姑帮我解了难处,但我依旧常常觉得自己有些悲催,怎么这些事儿就偏偏落在了我的头上。
可现如今换个角度去想,我其实比谁都幸运,有大姑有无寂这样原本与我毫无亲故关系的人,对我如此关心呵护,这样的情谊,可不比千万金银更要珍贵难得么。
第二天我们又去了洪家村,大爷把我和无寂请到一旁,有些为难的拿出了一个旧的泛黄,表面还是那种带美女画片的小本本递给我们看:“这些,够不?”
大爷的眼神有些怯怯的,我看着那本本上记的是凑来的钱数,这家二百,那家三百,有的还是五十二十的,最后总账写的是三千零二十块。
这三千块钱怕是连买沙土料钱都不够的,更不要说还有其他的费用了。
无寂点了点头:“多少都是心意。”
“不够的吧?”大爷不放心的又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我听着他那带着些许颤音还有眼中那怯怯的表情,一时间就心软了。
后来我联系了干爸,也就是丁力的爸爸,他因为工作关系认识一些做建筑工程的人,我求干爸找些人来办这件事儿。
干爸起先听我说要建塔立碑,就好奇的问我是要干啥,可我还没等应声,他就又赶忙个改口:“行行,不用说我明白。不过这大冬天的活儿没法干,怎么也得等着开了春儿才行。”
如此这洪家村建塔立碑的事儿就算定下了,干爸说这都是小活儿不用我掏钱,他请吃顿饭就搞定了,但我说这钱必须我来出,因为这也算是做好事儿,干爸一听倒也就不拦着了。
大爷一听我已经把施工队还有其他事项都联系好了,就等开了春儿化了冻就能动工了,感动的就差要给我鞠躬了,给我倒是整的不好意思了。
后来无寂在聚阴池的周围,和祠堂埋了大蛇的蛇皮周围,都布上了法阵,叮嘱所有人都不要乱入,若是不慎破了阵,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大爷一听连连应声:“这是自然,绝对不动。俺们村儿的人都吓怕了,你就是倒贴都没人敢靠前了。”
无寂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但最后又嘱咐了大爷一件最重要的事儿,就是让各家的人去把村外头的荒坟地整理干净,今后年节莫要忘了祭拜,虽说是夭折的孩子,但毕竟都是本家的血脉,也算是给自己积阴德了。
大爷一听还愣了一下问:“荒坟?你是说村下头的那个?”
无寂颔首:“正是。”
大爷一听,脸就抽抽了:“那地方……那地方闹鬼啊。”
“闹鬼?”我一听有些惊讶。
当初我和无寂也是去过那荒坟地,也没觉着那地方闹邪性啊。
大爷说:“不是俺们村儿人不祭拜,只是那地方时常进去的人就出不来了,有时候都要被困上要几天的,后来大家都害怕了,也就不敢去了。”
“之前是因为聚阴池凝聚的阴气过盛,如今不会了,放心祭拜吧。”
大爷一听也不疑有他:“那敢情好,那我今儿就让村儿里的人各家去给收拾干净。”
后来我和无寂在洪家村人的千恩惋惜中开车离开,如今一切难题都已经解决,就等着开春儿建塔立碑了。
希望经过无寂这么一调整,今后的洪家村不会再有灾祸,村里的生活也能渐渐富足起来。
虽说这一次洪家村的事儿,我也算是大放血的搭进去不少钱,可并未觉得可惜,还相反的觉得挺满足,心情异常的好。
回到大姑家里,见家中来了客人,是来找大姑看事儿的人。
大姑坐在炕上抽着烟,两个女人坐在对面,其中一个脸色发灰,还愁眉苦脸的,应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了。
我洗了手脱了外套也去炕沿边儿坐着,算是打下手看热闹。
大姑其实本身是不抽烟的,但给人看事儿的时候会抽。
一般稍微明白点的都懂,来之前都要带一盒两盒红皮的烟,也不论好坏,只要包装是红的就行。
谁要看事儿,就把烟先递上来,大姑会先抽一根事主的烟,一边抽一边看。
抽烟的时候会问事主的姓名年龄和属相,有时候会先说一点事主的事儿,有时候就直接问人家想要问啥。
大姑一根烟抽了三分之一,太后问那女人要问啥事儿。
那女人拉长着脸皱着眉头说:“我最近特别不顺,总是赚点钱就送医院,要不就出点小麻烦,总之就没个顺当的时候,师傅您给看看,我这到底咋回事儿啊。”
大姑抽着烟垂着眼皮默了默,过了没几秒抬头瞅着那女人说:“你婆家有个冤死的。”
那女人一听,先是愣了一下又问:“冤死的?谁啊?”
大姑又默了默说:“是个男的,你婆家那边儿的人,你和你丈夫结婚不久,就开始不顺当了吧。”
那女人一听,激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就是就是!我俩结婚还没一年呢,我就开始倒霉啊,简直就是没一天顺心的时候。师傅你说这跟那个冤死的有关系啊?”
“他太冤枉了,冤屈说不出口,只能折腾你了。”大姑摇了摇头,一根烟抽完了,捻灭在了烟灰缸里。
“那为啥折腾我,怎么不折腾别人?”女人不解的问。
“这东西就算他想折腾,也不是谁都能折腾的,你八字弱,又心善,他就抓住你了。”大姑回答道。
那女人一听,憋屈的开始掉眼泪:“师傅,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年怎么过的……”
女人开始哭诉她这些日子究竟有多倒霉,我在旁听着都觉得糟心。
大姑在旁劝说:“你也不用冤了,赶紧把他这冤给化一化,调理调理就好了,等他化解了冤,你也就太平了。”
后来大姑就教她该怎么化解。
那女人听着连连点头,但却说:“可我这工作太忙了,我也不懂这些,能不能把钱给您,您帮我给调理调理?”
大姑摆手:“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去办的好,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再打电话来问我吧。”
那女人又憋憋屈屈的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而这时候一旁坐着的另一个女人说:“师傅,你也给我看看呗。”
说着,把烟递给了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