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深深看了于曦一眼，言沉径直绕过她，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向玄关走去，打开门离开之前，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他低沉沙哑的一句话，“我的确没有资格。”
“咣当——”剧烈的关门声已经渐渐淡去，于曦却仍旧站在原地，背对着玄关保持着言沉临走之前的模样。
夜深人静，寂静冰冷的别墅里，除了吧台顶上那一盏灯发出淡黄色的光，就只有零零碎碎的月光从落地窗前洒进来。
眼泪一滴一滴，就仿佛决了堤一般，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争先恐后的夺了出来，从言沉说完那句话之后，于曦的鼻子狠狠一酸，用力咬住自己已经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的唇瓣，才没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这一刻，她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气力，双腿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身躯，她脚步踉跄了两下，身子前倾，连忙撑在吧台的边沿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屏住眼泪却最终还是失败而终，半晌，一抹苦涩至极的惨笑挂在了于曦的脸上，她不知道李芸晓在电话里和言沉说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可言沉，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在接到李芸晓的电话之后。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可笑至极，原来在言沉的心里，自己这么不堪，而面对任何事情，只要李芸晓的一个电话，言沉都可以抛开一切去找她。
撑着坐在吧台边的座椅上，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不停的滑过脸颊，掉落到吧台上，于曦双手覆在脸上，眼泪和痛苦一齐埋入手心里。
似乎是再也抑制不住，紧咬着的唇瓣松开，哽咽的声音从嘴里溢了出来，细细密密的，充斥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没有一丝温度，包围着她，冰冷着她。
她最终还是没有留宿在丽园里，哭够了，清醒了，她便回了水岸，从丽园出来的路上她走了很久很久，一路上脑子里都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一直到她坐上车回家，打开自己的房门那一刻，意识才像是渐渐回了笼，她躺在床上，眸子一直看着天花板的虚无一处，李芸晓和言沉齐齐闯入她的脑海。
李芸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给言沉打电话，那么晚了言沉却仍然要过去，他们在做什么？言沉现在有没有回家？
无数个问题全都是围绕着李芸晓和言沉的，脑海里一直闪现出言沉和李芸晓之前站在一起坐在一起工作在一起的画面，于曦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可更让她难受的是，她又清醒的很，她清醒的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想起言沉和李芸晓，整整一夜，她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在对言沉不可控制的情感中，越陷越深，直至彻底将她吞噬……
言沉从丽园开出去后，一路上都阴沉着一张脸，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气结的狠狠拍了两下方向盘，把喇叭砸的巨响。
车子已经开到了李芸晓的楼下，言沉却仍旧坐在车里纹丝不动，闭着眼睛紧紧拧着眉，满脑子都是于曦刚刚倔强的模样，其实那些话他都是无意识在气头上说出来的气话，潜意识里他也知道于曦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不堪。
只是那样的时刻，两个人谁都不能冷静下来控制一下自己的怒火，都急着在对方面前逞强，反应过来之前，伤害的话已经说了出来，再也挽回不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言沉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拿起手机才想起自己是在做什么的，电话里，李芸晓轻声细语的问他到了没有，他无声的皱了皱眉，刚想还是不上去了，帮她直接找人过来看看，就听见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是带上了些哭声。
“言沉……我好怕，真的好怕，我在帝都现如今没有什么朋友，只希望你能陪陪我，一下就好……”
言沉纵然冷心冷情，却也不全然是铁石心肠的人，毕竟李芸晓和他之间并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无声的叹了口气，最后言沉还是下了车。
而一直待在阳台上注意着楼下动静的李芸晓，挂断手机后，平静无波的脸上缓缓勾起一丝笑容。
其实她在最开始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底，她根本不知道言沉会不会心软过来看她，而听到言沉那个没有情绪的“嗯”之后，她是惊讶的，也是惊喜的。
她不知道言沉心里怎么想的，可他答应了过来，是不是还是心疼自己的？心里还是对自己有感情的吧……这个念头在看到言沉停了车久久不上来之后又变得不能确定，她等了等，终究还是没忍住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言沉进来打着手电查看了一下公寓里的电箱，李芸晓则去厨房点了蜡烛拿到客厅，言沉检查完，确认是电路出现了点故障之后，沉声告诉她要等到明天再找人来修。
“原来是这样……”了然的点了点头，李芸晓对着言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一瞬间来不及思考就慌了，拿出手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所以想也没想就直接给你打了电话，你知道的……我最怕的是黑了。”
“嗯。”言沉心里装着事，闻言没什么反应，只是从鼻腔里淡淡的发出一声鼻音。
李芸晓见他不说话，不动声色的悄悄打量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言沉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探寻，沉默着别开了头，简单环顾了一圈四周，又看了一眼客厅上那几根蜡烛发出的暖光。
片刻后，他低声开口，“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关好门窗，小心……”
他还没说完，李芸晓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紧张焦急，“你能不能不要走，就在这里陪陪我，我真的害怕，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不会做，你把我当成一个朋友好不好，就留在这里陪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