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笙手中拿着一个水囊,里面装着的,是他给蓝衍准备的新鲜血液。
他看着蓝衍面前躺着的一个纤弱的身影,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心中也升起了十二分的警戒。
“你,不要过来,不许你碰我的妈妈!”
蓝衍握着拳头,看着离他越走越近的末笙,眼睛里满是狠厉,他可没忘顾十一曾交代过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
“妈妈?”
末笙停下了脚步,即使没有靠得很近,他也已经看清了蓝衍面前之人的模样,这是一个长相非常普通的女人,在他的印象里,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可是奇怪的是,他却对这个女人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他的嘴角翕动着,重复着蓝衍说出旳“妈妈”两个字,他记得,顾十一在刚刚生下蓝衍的时候,就是以妈妈自称的。
难道?末笙的眼睛不禁再一次地瞟到了顾十一的脸上,嘴角带着苦涩地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会是顾十一呢?
顾十一,早在那场大火中灰飞烟灭了,他是有多想念顾十一啊,只至于才会将这么一个与她有着千差万别的女人,想成是她!
“鬼鬼!”
末笙看着蓝衍那近乎吃人的模样,一脸的自责,可是他话才说出口,就被蓝衍冲着他打了一拳,一下子将他打到了院子里,撞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身上,将那雕像也装成了两半,末笙面色痛苦地躺在地上,直吐了一大口鲜血,甚至连他手中装满了鲜血的水囊,也在这股冲击力的作用下被打翻了,末笙直到过了好久,才从头晕眼花之中缓出了一口气。
而这时的灵堂里,哪里还有蓝衍的身影,甚至连地上的顾十一也一并不见了。
“遭了!”
末笙强忍着头上的眩晕,在跺了下脚之后,纵身飞了出去。
顾十一感觉浑身上下阴冷无比,恍惚中,她就好像走进了一个没有边界的深渊中一样,但是耳边,又是各种各样凄厉悲惨的哭声,阴森渗人的笑声,恐怖狰狞的喊声,各种让人感觉到非常压抑的声音被夹杂在一起,让顾十一的心开始变得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消极……
就在顾十一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被那些让人绝望的东西湮灭之时,突然的,一股非常温润的液体,如同清泉一般,洗涤着她被污染的内心,同时她的眼前也看到了一缕金光,将眼前的黑暗尽数驱散。
顾十一的眼睛陡然地一睁,她看着正伏在她的面前,手腕正滴落着金色液体的蓝衍,一脸的诧异,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现在都身处于那口棺材之中。
“妈妈,你终于醒了,宝宝好怕,好怕妈妈会和那些人一样,再也不能醒过来了!”
蓝衍在顾十一睁开眼的一刻,先是一脸的惊喜,继而又变得自责又委屈。
顾十一看着蓝衍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想来是她自己因为一时的失血过多而暂时的晕倒了,蓝衍因为害怕她和从前那些被他吸过血的人一样死去,绝望之际,突然想到他自己躺在棺材中时,会感觉很舒服,才会将她带进了棺材之中,而又想到他自己吸了血就会变得精神百倍,所以才会用他自己的血,来喂进顾十一的嘴中。
看着蓝衍手腕处已经结痂的伤口,顾十一这才发现,原来那金色的液体竟然是蓝衍的血,同时顾十一也想起了,蓝衍非人非鬼,但体内之血却是至阳之物,可以驱散这世间一切邪戾。
原本,顾十一一个大活人突然被蓝衍带进这聚阴的棺材之中,就算一开始她没死,只怕也会去了半条命的,但是偏偏,蓝衍想到了用血来救她,就这么歪打正着的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想来那梦中的金光,就是蓝衍的鲜血了。
“宝宝不怕,妈妈没事!”
顾十一一脸感慨万千地将蓝衍抱入了怀中,过了好半天,才同蓝衍一起从棺材中走了出来,此时,天也快要亮了,顾十一站定了片刻之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琉璃瓶,将里面黑色的液体全部倒入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再将其涂抹到了自己的脸上,接着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块白色的丝帕,当着蓝衍的面,一点点地将脸上的黑渍擦干净,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娇花照水般的面容。
“妈妈,这是变法术吗?宝宝喜欢妈妈的这个样子!”
蓝衍看着顾十一当着他的面改变了容貌,直兴奋得挥手。
“不是,宝宝,妈妈这不是变法术,妈妈忘了告诉你,之前的样子,是妈妈用特殊的药水伪装的模样,现在的,才是妈妈真正的模样,宝宝记住了吗?”
顾十一一如既往地选择对蓝衍实话实话,她一直都认为,信任与安全感的建立,是从不欺骗开始的。
“嗯,宝宝记住了,宝宝喜欢妈妈真正的模样!”
蓝衍双眼带笑地点了点头,同时,天空也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蓝衍也开始本能地打着哈欠,一脸的困倦,顾十一见此,有些难过地将蓝衍抱了起来,就像他还是婴孩时期一样,把他抱在怀中一边轻轻地摇晃着,一边轻声唱着那首属于蓝衍的摇篮曲。
“睡觉吧我的宝贝,小雪都睡觉了,小乖也睡觉了,小虎也睡觉了,小熊也睡觉了,小鱼也睡觉了,睡觉吧我的宝贝……”
一如从前,一首摇篮曲还未哼完,顾十一的耳边已听到了蓝衍那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与顾十一刚刚见到蓝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他,睡着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
眼看着天空越来越亮,顾十一也终于一脸不舍地将蓝衍轻轻放进了棺材中,并将盖子盖好。
像蓝衍这样的人,在白日阳气鼎盛之时,只有待在具有聚阴效果的棺材之中,才能不受伤害。
直到太阳出来之后,顾十一深深地看了眼那棺材,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了魑魅殿,眼神在走出魑魅殿的那一刻,也变得无比地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