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顾十一的眼神太过灼热直白,让顾莫柔有了一丝察觉,她一下子突然抬起了头,在与顾十一对了一眼之后,便又继续低头吟唱她那奢靡淫淫的风月小调。
顾十一一直等到了宾客散尽,夜深人静之时,才又小心翼翼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直奔那群女奴所住的小院。
女奴们虽是这边境客栈的舞姬歌姬,表演时看着风光,其实真正的遭遇甚至连这里的一条狗都不如。
上百个女奴,全部一起挤在一个不大但是却不通风也没有的阳光的屋子里,她们甚至连床铺被子都没有,只能人挤人地睡在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上面。
而这些干草,也因为长期的不通风与潮湿,也早已发霉腐烂,再加上人身上的各种体味,所以这整个房间里的味道,是难闻至极。
顾十一将一根麦管伸进了这屋子之中,向里吹了一股迷香,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顾十一这才放心地推门而入,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那个已昏死过去的顾莫柔,将她往背上一拉,背了出去。
也幸好她常年做惯了粗活,让她此刻将顾莫柔带走时,是不费吹灰之力。
马厩的里面,有一间地窖,是她这两年一点一点偷偷挖的,专门用来喂养她那些小毒物的地方,不过现在那里,却成为了安置顾莫柔最好的地方。
顾莫柔直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浑身上下一阵酸疼,当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切及自己所呆的地方,差点就吓傻了,幸好顾十一及时地站在了她的面前,让她看到了活人,才让她从惊恐中回神了过来。
顾十一对顾莫柔的这般反应已是如常,似乎除了她,任谁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被一圈的毒蛇毒蝎毒蛛团团包围虎视眈眈地盯着,都会吓傻,顾莫柔的定力也倒是让她高看了一分。
不过再一想,顾十一也觉得没什么,这顾莫柔的定力,一向不都是如此吗?
顾莫柔好不容易看到了活人,正想扑过去求救,却一下子半个身体扑倒到了地上,这才发现她的身上已被一圈绳子给捆了起来。
“求求你放了奴家,奴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
顾莫柔一下子作出一副非常可怜的模样,连声求饶。
“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自会放了你,而且,还会让你自由!”
顾十一坐在顾莫柔面前的椅子上,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虽看似平淡无奇,却又处处透着一股尊贵与震慑力,她那刻意变粗的声音,也带着凌厉的气势,让顾莫柔一下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顾莫柔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再心中计较着,面前之人所说的真实性。
“你能给我自由,我如何能信?”
这下子连自称都变了,看来顾莫柔,是真的动心了。
“如果你不信,我不介意马上成为这群小家伙们的美食!”
顾十一的嘴角邪肆一笑,用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顾莫柔难道还不明白她自己的处境吗?她信她,她便给她自由,她不信她,她便可以马上让她生不如死!
顾莫柔的身体再次忍不住一颤,面前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虽然打扮普通,但周身的气质与气势,却是连曾经的太子司徒珣都没有,看来此人,定非常人,说不定她真的有能力给她自由。
那她倒不如赌上一把,而且,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再说了,她能知道的,那些从大夏国来的女奴也都知道,她又如何放着如此大好的机会让它溜走呢?
“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顾莫柔咬了咬牙,不过是回答几个问题而已,对她来说是易如反掌之事。
“我有三年没去过大夏国了,大夏国这三年来发生了哪些大事?”
顾十一没有直接道出她知道顾莫柔身份的事实,那样只会过早地打草惊蛇,让她心生疑心。
“真历六百七十八年,太子失德被废,真历六百七十九年,立六皇子为太子,真历六百八十年,皇帝驾崩,六皇子即位!”
顾莫柔的眼神变的有些黯然,但对于顾十一的问题却没有一丝生疑,而她会落入这种境地,也是因那三件事而起。
司徒珣被废,司徒明驾崩,司徒钰即位,那么司徒景呢?他怎么样了,司徒景一直与司徒钰都势同水火,既然司徒钰成为了皇帝,那他一定不会让司徒景好过。
顾十一的脑中,一下子闪过了当日天牢中,司徒钰那张狰狞而又疯狂的面孔,顾十一再次感到一股不安,司徒钰对于他喜欢的她,都会狠心如此折磨,那么弱司徒景落入他的手中,会是什么后果,顾十一却一点也不敢想象。
“六皇子?可我在大漠这么多年怎么就从未听说过其名,听得最多的,倒是那个有活阎王之称的夙王!”
顾十一露出一脸的不屑,似乎非常地看不上这个异军突起的最后登临大宝的六皇子。
“夙王?早在太子被废之前就已经失踪了,大夏国哪里还有什么夙王。”
顾莫柔的嘴角,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嘲讽,自从夙王失踪之后,这大夏国也整个变了天,现在的夏都,早已不是昔日的夏都。
顾十一眼中有了一丝庆幸,司徒景失踪了,也就是没有落入司徒钰的手中,那么现在,他又在哪里?
可是,他为什么会失踪?
“我还听说,大夏国有个仙乐坊,里面有个程素衣最是知趣,那她呢?”
不得不说,程素衣曾作为她最大的情敌,也一直深深地被她记挂在心里,是除了司徒景之外,唯二关注的人。
“程素衣?哈,哈,程素衣?那个女人真的是不简单啊,以一个女人之身,替代了曾经当了宰相十几年的顾相,成为了大夏国炙手可热的权臣!”
顾莫柔的眼神狰狞,甚至在说起那个让她落入如此境地的司徒钰都没有现在这般说起程素衣的表情可怕。
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只想要撕程素衣的肉,喝程素衣的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