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桦听了临初初的话,呆愣在地上,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临初初冷眼看着这个将她害得几次险死还生的仇人,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就在这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一旁的房间里冲了出来,挡在了临风桦的面前。
临初初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坚若磐石的心陡然一震,这正是曾与她朝夕相伴,情同姐妹的纪莹莹。
此刻纪莹莹张开纤细的手臂,将临风桦护在身后,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临初初,“初初姐姐,求求你放过临伯伯吧,现在我只有他了。”
临初初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柔声道:“莹莹,你不知道你一直依赖和信任的临伯伯,其实是比魔鬼还可怕的人,今天我若是放过他,明天他说不定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千百倍的向我讨回来的,就连你也可能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你还想要保护他么?”
纪莹莹扭过头看了酷暑残年的临风桦一眼,转回身坚定的点了点头。临初初的心忽然就软了,因为她曾经在心里承诺过,只要自己力之所及,绝不会让纪莹莹重走她的老路。如果陪伴在临风桦身边是纪莹莹自己决定的路,那她又何必横加拦阻呢。
“莹莹,你可要想清楚,你如此宝贵的年华,要耗在这个老家伙身上,到底值不值得。”临初初最后还想再劝劝纪莹莹。
“初初姐,你不用多说了。如果没有临伯伯,我早就在父亲放弃我,将我丢给那群无赖的时候,受尽凌辱堕入深渊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管他做了多少残忍的事,他救了我,给了我全新的生命,照顾我,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从未感受过如此的温暖。就凭这些,让我用自己的命去抵偿他的命,我也愿意。”纪莹莹用坚定的目光望着临初初,表达着她对守护临风桦的义无反顾。
临初初点了点头,目光灼灼的望着体似筛糠的临风桦,“你应该感谢你几十年的生命里,总算还做过一些好事,否则今天你必然会落得凄惨无比的下场。”
临风桦老泪纵横,颤抖着双手,保住了纪莹莹的双腿,“莹莹,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对我的,我这一辈子纵横,经历了太多的得失,现在还有什么可计较的,有你这一番话,我已经知足了。你不必为了我向临初初求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已经一无所有,还害怕失去什么吗!”
“得了吧!”临初初轻蔑的看了看临风桦,“收起你那廉价的泪水吧,你这一套也只能骗过莹莹这样单纯的孩子,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作用。不过我已经答应莹莹放过你一次,就自然会放过你的,我虽然恨你,却不像你这般卑劣。”
“临初初,我毕竟对你有养育之恩,不管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对与错,你始终也是我临风桦带大的。你现在铲平了临家的基业,让我们在H市商圈除名,又让我深陷在官司的风波中,现在假慈悲说要放过我,我看你是想留着我,看我的笑话吧。”临风桦收起了可怜相,眼中再次爆发出凌厉发光芒。
临初初没有说话,她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临家,返回东郊的别墅去了。她的想法被临风桦猜得很透彻。
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临初初已经明白有很多事情比死更可怕,更难以面对。如果她借机铲除了临风桦,确实可以快意一个瞬间,但那之后则只剩下无限的怅惘。
留下临风桦,让他像一只老去又断了翅膀的鹰隼,无力的挣扎在死亡的边缘,让他承受无尽的折磨和痛苦,对临初初来说才是最能让她解除仇恨的方法。
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那就是临初初内心深处始终还有一丝善念,让她生杀予夺别人的生命,她还是无法做到么,答应纪莹莹的祈求,也不过是为了给留下临风桦的性命找一个借口罢了。
至于纪莹莹的未来,临初初心中还是有一点忧虑的,把她留在临风桦那种人身边,谁知道狗急跳墙的他会不会把她推进火坑换取一丝生机呢,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今天的做法岂不是又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可转念一想,纪莹莹当时那份坚定的眼神,就和自己在飞机空难时,愿意为了楚司沉放弃逃生希望的时候一模一样。那种坚持,是即便知道今后会后悔,还是要义无反顾按照自己的意愿去争取对于这样的心意,如果不去成全,也不是她临初初的性格。
生死有命,因缘天定。临初初觉得纪莹莹可能是命里注定了和临风桦要纠缠在一起,就像她和从楚司沉一样。只是现在纪莹莹还看不开,而临初初已经不在意这些虚妄的情感了。
回到别墅,楚司沉已经等在那里。一桌丰盛的酒宴在大厅里摆下,他招呼临初初一起享受庆功宴。临初初这一次没有拒绝,她心安理得的坐在桌边,这是她的复仇,也是她替楚司沉做的事,这一次她不觉得自己对楚司沉有什么亏欠,所以心中坦然。
楚司沉在临初初的酒杯中倒满火红的葡萄酒,“这一杯我们一起庆祝,你终于打垮了临家,搬倒了临风桦,从此所有的怨恨就可以入土长眠从现在开始新的希望就在你的面前,让我们举起酒杯,共饮迎接你的新生,如何?”楚司沉显得非常高兴,满面春风。
临初初缓缓的端起了杯子,轻轻的向楚司沉一笑,“这一杯我该感谢你为我提供的帮助,让我们可以联手一起解决各自心中的仇怨,这一杯应该祝我们合作愉快。”说完她扬起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楚司沉听着临初初的话,没有感觉到她字里行间的快意和舒畅,反而有一种无奈的感觉,似乎她所做的一切,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不是出自她的本心。“初初,你觉得这件事做得还有不妥的地方么?”
“没有了,该铲除的都铲除了,该留的也都留下了,只不过做完这一切我才发现,我并没有因此感到快乐,我只是觉得这种复仇让我厌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