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帅府真是无比辉煌，楚泉灵绝对相信刘妈说的所有话，真正的事实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泉灵依稀还记得她一次进帅府的时候，内心的那种震撼和胆怯。
一个豪门世家，从建筑上就能看得出来其威武，只可惜现如今那座恢弘的府邸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再华丽的装饰都化为乌有，当年的盛况再也不会存在了。
“你们大夫人好吗？我听说像那种豪门大户，夫人都是很厉害的。”楚泉灵开了口，她准备把话题一步一步往母亲的身上引。
“能做得了那么大一个府邸的大夫人，那自然是很厉害的。只不过有些人厉害，他是横眉怒目做事狠辣为人并不和善。但是我家夫人不同，向来是慈眉善目的，几乎不与人发火生气。我家夫人是书香世家嫡出的小姐，祖上十代都在朝为官，一瞧这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刘妈仰着头，开始描述记忆中的夫人的模样，满眼都是怀念。
楚泉灵听着她的描述，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对这个夫人大概有了一丝丝的了解，据她之前所知道的事情，这个夫人会在这场故事里有着最重要的角色，并且直接控制了母亲的生死。
“这个夫人是本来就这么好呢，还是装的？”楚泉灵不需要那些表面虚伪的东西，她要知道的，是这个人的本质。
“她本来就这么好，对下人也很和善，我们有四个人专门伺候她，两个小丫头两个老妈子，从来没有挨过打，挨骂都很少。”刘妈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楚泉灵不再接话了，她低头揉着水里的衣服，反反复复的搓洗，把所有的痛苦和不甘心全部都融化在水里。
转眼就入了深冬，这小屋子太破，楚泉灵就算把炕烧的再旺，半夜总是被冻醒，冻醒了以后她也不起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外面的天一点一点的亮起来。
在这里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谋划，过着最简单的吃喝拉撒的生活，闲下来的时候，刘妈经常会讲起当年的帅府。那个温柔和善的夫人以及威风凛凛的大帅她都反复说过好几次，大概这就是她忘不掉的，放不下的回忆吧。
楚泉灵一直没有深入的问，大多数时间都坐在她身旁一脸笑容的听着，体会着字里行间之中刘妈对她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
自从上次从裴家小镇回来以后，土牙子就再也没有出现，就在楚泉灵快要忘记这个人的时候，他却在茫茫大雪中出现在了院子里。
“下着雪爬山路，你是不要命了吧？”
楚泉灵刚好到那边的小屋子里去取柴火，出门便看到他满身是雪的站在那里，头上盖着一个大厚帽子，还好脸看的还算清楚。
“我之前一直做活去了，好不容易昨天完工，路过镇上的李婆婆家，她给了六颗鸡蛋。我不爱吃这东西，所以就给你送来了。”土牙子脸色黑了不少，笑起来一口白牙。
楚泉灵低头去看，发现他拿着一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好几层，大概是怕鸡蛋碎了。
“进屋吧，外头凉，我给你冲个鸡蛋喝。”
楚泉灵不用想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他们这样的生活水平见着鸡蛋和肉一样珍贵，怎么会有不爱吃这么一说。他分明就是想送来给她吃，但是大雪天他费尽辛苦的送上来，她实在不忍心开口拒绝，不如大家聊聊天一起吃了，也算他没白上来一回。
土牙子听着可以进屋，笑得更是灿烂，紧跟着楚泉灵就进了正屋。
“刘婆婆好。”土牙子进门就打招呼。
“是土牙子来了吧？这大雪天你不好好在家待着，赶明儿把马摔了，看你拿什么吃饭。”刘妈听着有人进门了，还是个男人，马上就明白是谁。
“我来给你们送鸡蛋，这大寒天的能得几颗鸡蛋可不容易，一会做了吃。”
土牙子在原地站着并没有坐，四处张望着屋子，脸上热络的笑容还没散。
楚泉灵就叫他俩先聊着闲话，她往大锅里弄了点水，想了想还是煮鸡蛋吃吧，一人两颗，十分公平。
“土牙子，你是不是看上我的丫头啦？”刘妈在床上坐着，聊着聊着便笑盈盈的问了一句。
楚泉灵蹲在灶火旁边听得清清楚楚，顿了顿以后没动声色，继续烧火。
土牙子没有回应，但是紧接着他们二人都笑了起来。
楚泉灵边煮鸡蛋边想，她恐怕得赶紧表露身份，要不然这刘妈不明就里跟着起哄，她稍一不注意上套了怎么办？白殊然知道了，非把这几座山都推平了不可，她可不能眼见着他涂炭生灵。
鸡蛋煮好了，每个人手里都抱了两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是谁都舍不得吃。
“吃吧吃吧，我下次做工再去问他们谁还有。”
土牙子伸手把楚泉灵的鸡蛋往她怀里推了推，示意她赶快吃。
楚泉灵笑着点点头，望着怀里的两颗鸡蛋，百感交集。
有段时间她还不想吃鸡蛋来着，黎佩换了七八种方式给她做，她都不想吃，甚至还发了脾气。现如今吃颗鸡蛋畏手畏尾，大概也算是她的报应。
吃了鸡蛋聊了一会，土牙子就起身准备回去了，他站在楚泉灵的面前吞吞吐吐，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你下山的时候注意安全，要小心。这几天大雪。你就好好在家里呆着，不要乱跑了。以后我这里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挂心，我和婆婆的吃食还是够的。”
楚泉灵不好意思明着拒绝，所以话里有话的想要告诉他，不必再在这里费心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我闲着就来找你玩，先走了。”
土牙子只顾看着楚泉灵笑，压根就没听她在说些什么。
楚泉灵站在茫茫大雪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能皱着眉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