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的公堂并不算宽阔,里面的摆设也简简单单,最前方摆着给官老爷坐的桌椅,大堂的两侧站着衙役。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大约40多岁的模样,身材微微发福,身后跟着一个师爷打扮的男子。
一身县令服的王海走到了案桌之后,甩了甩两条胳膊,咳嗽一声宣布道:“升堂!”
两边的衙役,敲着手里的棍棒低声吼。
王素和许兰儿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抖。
金薇薇跪在公堂的左侧,面色如常,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好奇。
王海坐了下来一拍惊堂木:“堂下所跪何人?”
金薇薇不慌不忙的扣头:“民女金薇薇,乃是金记肉蒲的掌柜。”
听到金薇薇的声音,王素和许兰儿也连忙开口。
“小的王素!”
“民妇许兰儿!”
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王海略带几分困意的说道:“你们谁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金薇薇作为苦主还没有开口,王素就抢先开口,慌忙的控诉道:“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呀,小民半个时辰前去这姓金的铺子离里,给我做刚生产完的夫人补补身体,没想到我夫人吃了羊肉之后一度昏厥过去,小民怀疑羊肉有问题,于是推着夫人前来找她对质,没想到这姓金的不但不解释,反而出手打人。”
王素越说脸上就越显得委屈,他伸出自己的两个胳膊,已然是眼含热泪:“大老爷,你看看小的这手,就是活生生的被这姓金的打成这样的。”
王素的两只手受了小富贵暗中爆射出的两粒石珠,初时只是有些红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胀的跟发面馒头似的。
看起来颇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县令王海发出了啧啧的两声,睨着公堂之下的金薇薇:“他说的可属实?”
金薇薇是真没有料到王素狗急跳墙之下,居然敢在公堂之上颠倒黑白,反而反咬了她一口。
她神情渐渐的变冷,先是叩头行礼而后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陈述出来。
这姓金的苦主说旁边的两个人,串通一气诬陷她在肉中下毒,妄图破坏她和她肉铺的名声。而那两个人又口口声声说他们只是过去质问一番,却不想金薇薇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
县太爷似乎有点难办了。
“啧啧,你们一人一个说法,当真是让本官为难呢……”王海捻着自己的八字胡:“你们可有证人,能证明自己所说为真。”
金薇薇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些围观的百姓们,这不是最好的证人吗?
她正要开口说话,就被一个女声堵了回去。
“有有有!”许兰儿,匆匆忙忙地喊道:“民妇就是证人,民妇亲眼看见这姓金的,不但不听我相公的质问,还直接动手打人。”
许兰儿说的斩钉截铁,紧接着又抹起了眼泪,哭哭啼啼的:“可怜我相公只是想为民妇讨个公道呀。”
“既然是你的相公,你说的话如何能做数?”王海站了起来,走到这三人的面前,摸着胡子说着,眼光却突然被许兰儿的那双绣花鞋吸引了。
这鞋子……他的目光又上下打量许兰儿的这一身罗裙,面色微沉。
金薇薇注意到王海的脸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双扎眼的绣花鞋出现在视野里。
她不由自主的冷笑,还说什么是刚刚生产完的孕妇,哪一家的孕妇生孩子之时,着装会如此的艳丽?
王素这个时候又开始哭诉道:“这姓金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殴打与我,请县太爷明鉴呀。”
金薇薇已经是忍无可忍了,直接呛声道:“你既然说我打你,敢问我是如何打你的?”
王素愣了一下,金薇薇根本没有动手,他一时间哪里编造的出来,于是有点儿支支吾吾的。
王海瞧他这幅样子,也沉了脸色:“说呀!”
王素心中这么一着急,也顾不得其他了:“她,她抓着小人的胸膛拿棒子殴打小人。”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金薇薇眼中寒光一闪,不留空隙的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胸膛上一定有伤痕,你可敢露出来让县太爷瞧瞧,也好证明你所说为实。”
王素一下子就慌了,他胸膛上根本就没有伤痕。
偏偏这要命的时刻,王海还沉着脸催促道:“本官觉得十分有理,王素你还不赶紧的。”
豆大的汗珠子又冒了出来,王素脸色苍白,许兰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要帮王素,刚张了张嘴,县太爷的目光就冷冷的瞥了过来,就跟一把刀子似的配合着不怒自威的官家气势,许兰儿整个人怂了。
“你倒是把胸膛上的伤口露出来呀!”金薇薇嘴角含着清冷的笑容。
王素急中生智,快速地辩解道:“小人,小人刚才记错了,不是抓着胸膛,而是抓着小人的衣襟用棍棒殴打。”
“哦……是吗?”金薇薇不慌不忙地拉长了音调,话锋一转突然逼问:“那你身上必定有其他伤痕,伤痕呢?”
王素立刻伸出自己的双手。
金薇薇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继续逼迫他:“既然是棍棒相加,就应该是伤痕累累,你该不会全身上下就只有这一处伤势吧?”
然而,王素全身上下还真只有这两支手受了伤。
“我……”他不由自主的结结巴巴,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落。
许兰儿眼看着要坏事儿,只能咬着牙顶着县令王海的眼刀子,喊道:“我相公当时挨了你一下就赶紧躲开了,身上自然没有其他的伤痕。”
王素的脑子这才灵活起来,胡乱的擦去脸上的冷汗,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正是如此。”
王海神情微微凝固了一下,但是却不发一言,反而看向了金薇薇,金薇薇觉察到县令的目光,哼了一声,怜悯的眼神打量着王素和许兰儿:“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既然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殴打,自然要打要害之处,又怎么可能先打他那双手?”
许兰儿和王素的脸色一变再变,就跟调色盘似的紫红黄绿轮流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