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余霏一刹间心软了。
“妈妈，你在和谁打电话？”余木可睡眼朦胧，站在门口，“木可想吃鸡蛋面。”
余霏捂住话筒，轻声对余木可说，“宝贝，稍等会。”
顾翌那边的稍稍停顿了一会，“霏儿，你现在一个人住吗？”
“顾翌，这些和你没关系。”余霏冷声说着，示意余木可出去。
余木可揉了揉眼睛，“妈妈，你快点……”
“霏儿，你在……防着我吗？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真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了。”顾翌的声音低沉而柔软，似是受伤了一般。
“如果你不想给我带来麻烦，那请你以后不要联系我。”
顾翌那边沉默了许久，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再次传来。
余霏本不是多么狠心的人，现在更是狠不下心来，忙对顾翌说：“这样，你把位置发给我，我去找你。”
……
咖啡馆的位置有点偏，余霏还是找到了。
在靠近墙角的桌子前，顾翌戴着黑色的鸭舌帽，低头搅拌着咖啡。听到响动，他忙抬起头，看到余霏，他一脸惊喜，“霏儿，你来了。”
余霏把包包放在一侧，向工作人员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你找来什么事？”
顾翌眼里闪过受伤和恐慌的神色，眼睛肿肿的，似乎刚刚哭过。他刻意把帽檐压低，沉声道：“霏儿，以前是我的做的不对，咳咳……”
“你怎么了？”
“咳咳……没事，这几年的老毛病……”顾翌眼里闪着水光，一瞬不瞬看着苏叶，“霏儿，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以前的种种，余霏不想原谅顾翌，但是看到他救过自己几次，又是这副模样，她有些不忍……
“霏儿，咳咳……”顾翌又剧烈咳嗽起来。
余霏找到工作人员，端着一杯水过来，“你喝点水吧。”
顾翌接过水杯，小心看了余霏一眼，“霏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不，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余霏看着咖啡勺，想到以前的种种，莫名有种异常的滋味。她刚接手的公司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是顾翌手把手教她，她那么信任他，最终得到的只是背叛。
“霏儿，这些年来，我漂泊他乡，日子过得并不如意。”顾翌说着，把胳膊露出来给余霏看，“你看这里，还有这里……”
在顾翌白皙的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你这是……”余霏看着胳膊上的疤痕，心里打颤，当时的伤口一定很深，那时他肯受了很多苦。
“当年我回到美国，带去的钱财被人骗走，后来无论我去哪里打工，总是有人给我使绊子。我在大城市待不下去，就去小地方，没想到日子还是过不下去。不仅如此，有人警告我的家人，不让他们接济我。当然，我的家人也以我为耻，不想帮助我……这些年来，我受尽了白眼，吃尽了苦头……”
余霏听完，久久不能回神，她猜到顾翌过得不好，没想到他过得如此不堪。
“你……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顾翌正要回答，忽然捂住了嘴。因为咳不出来，苍白的脸色憋得通红，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放开捂着嘴的唇，剧烈咳嗽着，似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余霏把水递给顾翌，“你喝点吧。”
顾翌摆手，从脖子到脸通红一片。
“霏儿，你……咳咳……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
余霏为难，犹豫了一会，看到顾翌愈发咳的厉害，她终是忍不住，“好。”
两人走出咖啡厅，朝顾翌的房子走去。
来到顾翌住的地方，余霏站在门口看过去，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房子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多平的样子，客厅和卧室混为一体，卫生间巴掌大小，所谓的厨房也只有窄窄的地方。
不仅如此，房间里的家具和床铺看起来很破旧，但收拾的很干净，一如当年顾翌的作风干净、整洁而利落。
“霏儿，你进来坐会吧？”顾翌说完，慢慢低下了头，“呵呵，我知道这个地方又小又旧，你肯定不想进来吧？”
余霏不想让顾翌伤心，走进去，在唯一一个沙发上坐下。
顾翌看起来很高兴，忙着给余霏倒水。
“这里很简陋，希望没吓到你。”顾翌在余霏对面的一个折叠凳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拘谨的坐着。
余霏带着笑，“没有，这里挺好的，很干净，很整洁。”
“是呢。”顾翌也跟着笑，那笑容里有苦涩。短短几秒钟，他又咳嗽起来。
余霏把顾翌刚刚倒的水推给顾翌，“你多喝点水，或者……去医院看看。”
顾翌自嘲的笑了，“去医院？以我现在的能力，怎么有那个经济能力去医院？”
余霏总是太容易感动，也太容易心软，她从包里拿出几张粉色钞票放在顾翌桌上，“你去看看病吧，这么拖着不是个事。我有事，先走了……”
“霏儿，你还会来看我吗？”顾翌站在门口，紧张的问。
“我希望我们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以后……最好不要有交集。”
“霏儿——”顾翌呼喊着，又开始咳嗽起来。
余霏深深的看了顾翌一眼，轻声道：“你好好养着。”
……
位于商业街的一个古色古香的两层茶楼里，二楼的办公室内，是深棕色仿古办公桌和椅子。办公桌对面是一个同色系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茶具和来自世界各地的茶叶。
谭琳穿着鹅黄色长袖旗袍，戴着一顶白色帽子，站在办工作前，正在狠狠训斥员工，“那么重要的客人你让他走了？你们怎么办事的？”
两个身穿粉色旗袍的女孩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说话。
门外响了两声敲门声，很快，余雨挎着包出现在门口，“谭琳姐姐，什么是让你这么生气？”
谭琳对下属说：“都下去吧，以后小心伺候着，如果被我发现你们又做错事，赶紧卷铺盖走人！”
余雨在沙发上坐下，交叠着双腿，随意看了几眼。
谭琳笑颜如花，把一杯热茶端给余雨，“余雨妹妹，你怎么有空来了？”
余雨接过茶水，放在手里暖和着，“你不是说要对付余霏，什么时候行动？我巴不得赶紧让她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