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
一个脖子都布满纹身的白人用力拍了拍引擎盖，直接走上来拉开车门。
甚至还没等海伦熄火，这男子便把她拉出车外，完全无视了坐在副驾驶的李东阳。
“干什么！松开！”海伦满脸通红的挣脱了几下，向后一靠贴在车门上：“博古，我现在没有钱，我说了我会连本带息还清楚的，但你们的给我时间！”
“时间？”博古咧嘴一笑，摇了摇头：“不不不，海伦，你现在没有资格提时间这个词了！”
说着，博古甩甩头，立刻从他身后蹿上来一个黑人男子，一把就抢走了海伦的背包，然后拉开拉链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引擎盖上！
“啧啧，曾经的大明星啊，看看这家当！廉价的口红和眼影，一包姨妈巾，一部老式手机，还有......一百六十七元外加几个硬币！倒是有张信用卡！”
博古一边嘲讽的叨念着，一边翻动着引擎盖上的零碎，但当他看到信用卡时，直接就将卡片扔向身后！
而他后面另一个白人接住后，直接掏出一部移动POS机刷了刷，“F.U.C.K！可真是兜比脸还干净！博古，她的卡上只剩不到一美元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我要报警了！把东西还给我！”
海伦根儿发烫，尤其是看到李东阳一脸淡然的注视着这边时，又羞又急的就去动手抢回东西。她不希望别人看到她此时的窘境，尤其是不希望被这个曾经“远不如他”的华国朋友看到！
可博古根本就不在乎，神情轻松到无以复加：“报吧，我们只是来清账，顺便摸摸你的底，警员能把我们怎么样？而且你觉得我们会被抓起来吗？你当骷髅Z会坐视不理？”
海伦沉默了。
她知道，博古的话是事实。这些人都是骷髅帮的成员，而骷髅帮是法拉盛这边有名的势力帮派，做着很多违法的生意，甚至还和当地联邦的警员有一腿。
她远在迈阿密的公司便将欠款打折交给了纽约曼哈顿的骷髅帮来催收，种种手段施展出来，搞的海伦疲于应对，甚至都没办法正常谋生。
“嘿，大明星，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全身上下都没有两百美元，怎么还五万美元的债？我们不来催催你，能行么？告诉你，我没有耐心等你三个月，三天后先结清一万美金，一个月内再结清一万，剩下的三万必须在第二个月完全结清，哦对了，还有利息！”
一边说，博古一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根雪茄点燃，那淡蓝色的烟雾与哈气混在一起，然后喷到海伦的脸上。
海伦被呛的咳嗽连连，甚至连原本就继续的泪水都流了出来，可她根本不敢反抗。
转头间看到李东阳只是一脸淡然的看着，那感觉就像个冷漠的看客，海伦不禁更是想哭。
她本以为李东阳会像在货轮上那样出手帮忙的，再不济也会呐喊几句帮帮自己，可事实与想象似乎想去甚远。
“好了，滚开这里！滚开！”
海伦猛的转回头来，用尽全身力气呐喊了一声，迅速引来不远处的行人关注。但当这些人看到博古等人的装束和纹身时，立刻低头疾走，甚至还绕了个弯避开。
“好了！我们走了大明星，记得三天后准备好一万美金，要是还不了，我们会让你去做一些特殊的服务。我想还是有人愿意花几百美金和不久前的大明星滚一下床单的，哈哈哈！”
博古说完大笑起来，他带来的人也跟着狂笑不止，那一双双眼睛很无耻的在海伦身上某两个地方停留了片刻，这才向他们的汽车走去。
不过走了才几米远，博古突然转身，指了指李东阳道：“记住，这里不欢迎亚裔，下次别带个黄皮肤的废物来给你撑腰，他连个娘们都不如！”
轰鸣声想起，博古跳入汽车扬长而去，而海伦转头看向李东阳，眼神复杂起来。
“看我做什么？”李东阳摸了摸鼻子。
“就算你不帮我，可他们骂你是女人，是娘们！难道你......”
“难道我不应该骂回去或者动手？”李东阳打断了满脸通红的海伦，无趣的耸了耸肩：“几个小丑而已，不必理会。”
海伦顿时愤怒起来，她气的伸手指向李东阳：“小丑？李，我怎么发现你变了，变得这么胆小，而且还学会了吹牛！”
李东阳懒得和她争辩，只是转过身将引擎盖上的东西装入包中，然后将背包递给了海伦，“我可是刚下飞机不久，难道你就准备在这寒风里让我作客？”
“上帝......”海伦快郁闷死了，狠狠挠了几下头发，然后跺跺脚，率先向破旧的公寓楼里走去。
而李东阳看着这个“受伤”的背影笑了笑，也抬脚跟了上去。
吱吱呀呀的木地板，布满裂纹的老沙发，一名头发花白戴着近视镜的管理员，这就是贫民区的标配。
跟着海伦爬到五楼，一路上时不时就响起婴儿的哭啼声、老人的呢喃，甚至还有男女那特有的喘息和床头撞墙声，可见这幢公寓里的住户混杂不堪。
海伦的公寓不大，目测只有七八十平，但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与门外的走廊要干净了无数倍。
“坐吧！”海伦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话，然后用极快的速度冲了杯咖啡放在李东阳面前，连咖啡粒都没有完全融开。
“你还需要什么？面包？香肠？我这里没有甜点！”她的口气依然不好，说完后就自顾自的接了杯白水，仰头喝尽。
李东阳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看着这个从云端坠入凡尘的漂亮女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即便是一些安慰的话，此时此刻也可能被她当成讽刺，或者直接出钱帮她，又极有可能刺激到她的自尊心。
而就在这时，海伦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姨妈，什么事？”海伦倒也不避讳，直接当着李东阳的面就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后天就圣诞节了，家里人聚会，你记得过来。哦对了，记得带瓶好点的红酒，其它你看着办。”
“姨妈，我可以不参加吗？我......很忙。”海伦看了李东阳一眼，脸色又尴尬起来，毕竟她很少说假话，实情是她的经济状况根本负担不起一瓶像样的红酒，而且三天后还面临着一万美金的还款！
但电话那头的女人显然不满意：“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圣诞节啊海伦，即便你喜欢东方的春节，但你身体里还有一半血统是联邦的，怎么能忽略这个最重要的节日呢？就这么说定了，一瓶红酒而已，你已经负担不起了么？”
“我......好吧！我后天晚上会去的。”海伦说完便挂断电话，生怕这个姨妈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让李东阳听到。
长出了一口气，她的脸色更加颓然，眼神中的焦急难以掩饰。
“李，你也看到了，我最近状况不好。所以你来联邦我帮不到你什么，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联邦这边如果没有买保险的话，治病的费用十分昂贵，所以你要做好心里准备。我知道你和佳怡开着个小制衣厂，但那些利润都不一定能支付的起一场大手术。就这样吧，我想休息一会，所以......”
“好的，谢谢你的建议，我先走了。”
李东阳倒是想帮她一把，但很清楚这不是恰当的时机，所以放下仍然没有溶解的咖啡，起身离开。
说实话，李东阳对于海伦的现状十分唏嘘，他记得很清楚，海伦在江州召开沙龙宴会时，可是包下了整个天南大酒店，那花费至少也的五六十万美元，她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可现在呢？世事弄人！
一路想着来到楼下，李东阳正准备打车，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直接从不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