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廓上传来微微的痒。徐雨初听见男人对着她红透了的耳朵轻声说着——
等回家再好好收拾你。
她眯起眼,仰起头伸出软舌快速地在男人发红的脖颈上舔了一下,如同狡黠的猫咪一般露出了令人心痒的笑容——
看到时候谁收拾谁。
短暂的温存过后,徐雨初的视野总算开始向四周扩散开来。
她越过男人的肩膀,突然和一双阴沉的眸子对上了,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捉住了萧辰手臂上的衣物。
这个下意识寻求保护的动作让沈从简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雨初对萧辰耳语道。
萧辰松开环在她腰上的手,将她散落的额发轻轻拨开,轻声道:“有事需要他出面。放心,都解决了。”
徐雨初的心还是微微提着。
在同沈从简几个小时的相处中,她已经感觉到这个笑面虎一般的男人有多难搞。他不按常理出牌,连笑或是怒都让人看不清真伪,但他似乎又在自己面前展现了略微孩子气的一面,也对自己手下留了情,这其中的原因也不得而知。此时又和他打了照面,徐雨初的心情是矛盾的。
她向一直低着头关注着自己反应的萧辰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萧辰准确地接收到了。
他转过身,一只手自然地上移,将女人搂在了怀中。
沈从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似乎无视了萧辰的动作,沉默着将视线慢慢地从萧辰身上,转移到了徐雨初的脸上。
“能不能让我和徐小姐单独聊一聊?”他突然开口。
萧辰闻言,眉头一蹙,紧了紧握着女人肩膀的手掌。他扭过头,和徐雨初交换着视线,女人眼中平静的情绪慢慢地感染到了他。萧辰轻轻松开手,看着女人点点头表示同意,向沈从简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停顿住了。
“就在这儿聊吧,沈先生。”
沈从简呼吸一窒。
“和女人单独谈谈”这个念头来得突兀,他几乎是一发现这个挣扎着从混乱的思绪中冒出头来的想法就立刻揪住了它,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可女人真站到自己面前,坦荡地直视自己的双眼,却没有同意离开萧辰的保护圈,沈从简心绪一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茬。
“你……”刚开了口,就见萧辰转身往后走出了一段距离,靠在墙上抱住了双臂,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沈从简呐呐地闭上嘴。
他突然有些自惭形秽。
“请说吧,沈先生。”徐雨初开口道。
离得近了些,她就发现沈从简对她并无敌意,连身上的阴郁气息都随着她的靠近而消散了许多。
沈从简的手在手套里密密地渗出了一层细汗。
他暗自嘲笑自己没有出息。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带到床上消遣作伴的都有一打以上,有时候突发奇想,还总会让手下去替他寻摸一些有奇怪特征的女人。
但没有一个女人会像眼前这个一样,让他燥郁的心分分钟宁静下来,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到有几分羞赧。
“我……”沈从简强迫自己平稳住声线,脑中却思绪乱飞,连一个靠谱的话题都找不出来。视线不经意地又从不远处那个男人身上扫过,沈从简突然紧了紧拖鞋里僵硬的脚趾,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他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已经是一片平静。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沈从简轻声道,他的视线在女人专注的神情、礼貌地稍稍前倾的上半身、被微皱的裙褶遮住的双腿和若隐若现的脚踝上不露痕迹地逡巡着,试图将视野里的这个人完完全全地印刻在记忆中。
“上一次见面,不是很愉快,给你带来的伤害,我很抱歉。”
沈从简听着自己用平静的语调这样说着,而女人还是那样专心地倾听,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他忍不住也勾了勾唇角。
“要是能早一点认识你,也许我的人生,你的人生,都会有所不同。”他俏皮地眨眨眼,配上他清澈的嗓音突然多了几分大男孩的气质:“如果你愿意,我会争取一个缓刑的机会,早点出狱,再来骚扰你,如何?”
“你都说是骚扰了,我能答应么?”徐雨初脸上无奈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只有沈从简自己知道,他已经下定了怎样的决心。
他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从兜里抽出,摘下手套,往女人的方向伸出,亮出了自己的手掌。
徐雨初愣了愣,视线落在那只有布着不少老茧的手掌上。眼神一凝,她伸出右手,放在了男人等待的手掌上。
沈从简低下头,在细白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祝你一切安好,萧夫人。”
说完,他就歪着头笑了笑,将女人的手掌略带眷恋地捏了捏,往后退开了两步。
两人的前方,去而复返的军官已经回到了萧辰的身边。
秦勋朝萧辰微微低下头,萧辰坦然地受了礼,听着秦勋沉声道:
“军部的调查进行得很顺利,报告稍晚会送来。”
“不必了。”萧辰淡淡应道:“军部的绝密信息,我不过问。上面有指示?”
“是的。”秦勋迟疑了一瞬,道:“将沈从简带回去,接受秘密审讯。”
萧辰抬眼看了看站在女人对面,不知在说些什么的男人,那张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脸上难得的笑得不那么虚假,叫人难以靠近。
“沈从业呢?”
“证据确凿,已经定罪了。”
“那就执行吧。”萧辰定定地看着男人俯下身,近乎虔诚地半闭着眼在女人手背上落下轻吻,他直起身子,低声道:“带他回去。”
“沈从业,沈从简……不要让他们死了,我要他们活着,活得痛苦,活得毫无颜面。”
秦勋看向萧辰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震惊和讶异。
萧辰的眼神平静无波,说出的话却让秦勋身上泛起森然的寒意。
“这件事,你放心大胆地去做,不会有人多说一句。”
望着收回手向自己慢慢走来的女人,萧辰的唇角微勾,从唇间轻吐出字句:
“心慈手软从来都不是我萧辰的作风,只是不喜欢脏了自己的手。但沈家人的手伸到了不该碰的人身上。沈家上下,我都不会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