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简看着女人在自己眼前缓缓倒下,抬起手,细细地看了看手里依旧光洁、未曾沾上一点血污的刀刃。
心中油然而生一丝难以言表的倦怠和厌恶,他大步走回椅子旁,拿起刀套草草地将刀往里一塞,丢在了一旁。
终究,他还是对女人出了手……
“二少,要不要再把她绑起来?”
手下战战兢兢地开口。
看二少的表情,好像很不情愿对这个女人下手似的……
沈从简闭了闭眼睛,重新戴好手套,低声道:“绑起来。”
“什么意思?”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你们还没把这个女人绑起来?”
沈从简心下一紧,慢慢地转过身,开口道:“父亲。”
沈业忠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眼睛里闪着冷厉的光,映着窗外暗暗有热意在浮动的夜色。
“我还以为,这个女人就算不死,也得去半条命。”沈业忠踏着稳健的步子,笔直地向沈从简的方向走去,男人们都不自觉地垂下头,往两边散开,匆匆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沈氏父子二人。
沈业忠一步步走到儿子面前,沈从简动也不动地微侧着身,一高一矮地互相看进对方的双眼。
沈业忠微抬起头,眯起眼,眼神如薄而利的刀锋一般审视着沈从简如水般阴沉的脸庞。
“怎么?舍不得下手啊?”
他先开了口,声音如毒蛇的皮肤一般冰凉滑腻,“看来梅家丫头说的是对的,这个女人……果然有特别之处。”
不等沈从简阴晴不定的脸上出现变化,他已经转开头,看着地上横陈的两具躯体,扬起了一侧眉毛。
“怎么回事?”他伸出手指对着两人指指点点道:“都为这个女人出头?”
沈从简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呼出了一口浊气。
“不想说?这不像你的风格啊,我的儿子。”沈业忠的眼神停在了靠在墙边脖子歪向一侧毫无知觉的女人身上,沈从简不由得抬眼望去,女人白皙的脖颈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中,而父亲的语气已经从冷厉变得有一丝兴味:“不错啊……是个尤物。”
沈业忠走到女人身前,蹲下身,伸出手指缓缓地触上那滑嫩的肌肤。富有弹性的皮肤在轻抚下不自觉地竖起微不可见的汗毛,隐藏在下面的脉搏正不疾不徐地跳动着,引得人忍不住要去摸一摸,舔一舔,嗅一嗅那若有若无的香气。
沈业忠就这么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他将自己的头凑了过去,在那极细白的皮肤上落下一丝水迹。
“爸。”
沈从简突然出声,沈业忠张口欲咬的动作停住了。
沈业忠回转头,挑衅似的望向儿子。
沈从简的心里有两股力量正在激烈地角力着。
一方告诉他——这是萧辰的女人,是他们手上最重要的筹码,有她在手,一定要夺了萧家的产业还得要了萧辰的命,被父亲看上甚至侵犯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这个女人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自己只需要站在一边看着,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而另一方却大声地呵斥着,咆哮着——你敢不承认你对这个女人动心了么!萧辰也罢,父亲也罢,你都要去争!去抢!只要想要她,直接说直接带走就够了,这才是你的风格不是么!沈从简!
这两个声音在脑海里互相较量着,将他的思绪搅成了一摊浑水,而他还没做出决定,眼看着父亲已经毫无顾忌地要对女人下手,沈从简的身体已经自动做出了选择——
他低吼出声,止住了沈业忠的动作。
迎上父亲的目光,沈从简攥着拳,上前一步道:“这个女人,我要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业忠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像是重新审视这个儿子一般视线来回在他的脸上逡巡着:“有你弟弟一个被女人冲昏头脑的傻瓜就已经够了,你可别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啊?!”
沈从简的牙关咬得死紧。
他不是第一次反抗自己的父亲。就算被父亲拿枪指着头,或者是拿瓷瓶在自己的身边炸开,他都没有皱过眉头,就因为如此,父亲才拿他没有办法,放手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去做自己喜欢的黑色产业。
而今天,同样是反抗父亲,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一点心虚,反复地煎熬着纠结着,直到现在,开口的这一刻他在彻底地明白了自己的真实心意。
他不想伤害徐雨初。
他想要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这一想法像被沈业忠一眼看透了。
沈业忠脸色一变,厉声咆哮道:“没用的东西!”
沈从简后背上的毛孔猛地炸开,他反射性地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前交叉着,挡下了沈业忠迅疾无比的当胸一脚。
“你知道就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我们的损失有多惨重么!嗯?”沈业忠收回自己的腿,又是一记耳光摔下,沈从简避也不避地硬接下了,头被狠狠地打偏,他不禁“嘶”地一声,抚上了自己被打破的嘴角。
“你大哥现在落在萧辰的手上,”沈业忠怒吼着,将满腔的怒火尽数发泄,反手又是一记耳光落在沈从简完好的另一侧脸上,“你手下的人呢?嗯?你这样的作态,被一个女人的情绪摆布,你还怎么让底下的人替你卖命?!你是不是想让我被你害死!啊?!”
沈从简转过头,垂着眼,将口中泛着血腥味的唾液咽下,含糊道:“不会的,爸。”
“我问你,萧辰收到信了没有?”发泄怒气过后是短暂的脱力,沈业忠平缓着呼吸,低声问道。
沈从简一怔,突然发现给萧辰送去装着视频的SD卡的手下还没有任何回音。
“你不知道?”沈业忠难以置信地蹙眉,稍稍平息下的怒火又升腾了起来,他又一次怒吼出声:“我现在要的是萧辰!要是他没有出现,我就马上拿这个女人给你哥哥陪葬!”
“沈叔,你的火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萧辰低沉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在场的两个男人都身体一震,齐齐向萧辰现身的方向转过头去。
萧辰身着风衣的身形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刺目而森然。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