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在她模糊的双眼里面,冲她奔跑过来的人并不是想象之中刘广清有些佝偻的身影,而双手伸过来的时候,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温暖醉人的气息让她有片刻的迟滞。
记忆中最向往的,最珍惜的温度,就在这样毫无预料之中来到身边,她不敢相信,总觉得这是一场梦,因为不管怎么算,都不应该是他来找自己。
离开的时候,是他对自己的误会和轻蔑,被绑的时候,陆氏正处在紧要关头,应该是脱不开身的,所以,这应该是一场梦吧!
身上的绳索被匆忙解开,上半身直接失去了支撑一头歪倒在地,她以为自己接触的会是冰凉的地面,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想着千万不能倒在之前洒了的那些饭菜上。
但是真实接触的时候,却是柔软温暖的一个怀抱,身子不停的被晃着,耳边还传来焦急的叫喊声,每一声喊的都是她的名字。
这样的呼唤,让她十分安心,她实在是撑不住了,眼皮抬不起来,也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或许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想要找个借口赖在这样的怀抱里不出来。
她好怕如果自己没有大碍,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会毫不犹豫的推开自己,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起码在她如此脆弱的情况之下,对她好一点。
求求你陆简清,别放开我。
伤口感染,高烧不退,肩骨错位,疲劳过度,每一个都让人无比心疼,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中,根本不可能喂进去饭,只能是通过输营养液的方式来提供能量。
当时车祸的时候是黑天,再一次睁眼也是在只有一根蜡烛的黑屋子里面,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剪开外面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时,暴露出的是已经发炎化脓的长达十几厘米的切割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伤到动脉,不然这么长的时间,她早就失血过多,休克致死了。
伤口虽然做了尽可能完善的处理,但是这么大的伤口,留疤是肯定的,不管叫哪个医生来,也不可能让缝了十几针的伤口不留一点痕迹,想要让疤痕消失,只能在之后做无数次的修复调整才可以。
而且发炎的症状也很难这么快的控制住,所以高烧一直都退不下去,最后甚至将她的病床上全部都塞满了冰块,才总算是稍微稳定住了一点体温。
短短的几天,她就已经消瘦的不像样子,躺在病床上几乎没有任何生气,只有心电检测仪上显示的心跳和血压,才能证明这个人是活着的。
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紧闭着,睫毛微微颤动,但是却并没有醒的痕迹,大概是因为高热引起的。
以往她的脸永远都是最完美的,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以及无数女人都羡慕的苹果肌和鹅蛋一般的完美脸型,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只要是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会忘记,这样天然的脸蛋儿跟那些打了针,磨了骨头的女人完全不同,没有一丝人造的痕迹。
这也是她能够在慕色如此受欢迎的原因,只是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没有人能够看到她在欢声笑语的时候,隐藏在暗淡灯光之下的寂寞和无奈。
老天是公平的吗?给了她一张万人羡慕的脸蛋儿,就应该要让她接受这么多的磨难吗?
可是现在凹陷的眼窝和两颊,以及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让人快要看不出来她以前的样子,就连眉骨和颧骨,都没有了肌肉覆盖,让人不敢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这仅有的皮肉给弄破了。
突然像是醒了一般,头轻微的点了一下,随后迅速紧跟着的,是全身上下不受控制的抽搐,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的收缩,让她的动作完全不受意识掌握。
快速打了镇定,癫痫状态才终于控制住,医生做着紧急处理,可是却没有人知道站在一旁的这个男人,何时擦掉了额角泛出的细汗。
此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加大了消炎药退烧药的剂量,同时随时观测以防出现意外。
她有多少天没醒,陆简清就有多少天没睡,每天就只靠着咖啡和能量饮料来支撑,公司的工作也全部都拿到了医院来处理,因为他不想要错过许流年的任何一点变化。
尽管他知道机器检测要比他肉眼看要准确的多,但是他一定要保证许流年活着,几天下来,就连他的面色也变得格外苍白,助理无数次强制他休息,都被无情的拒绝了。
至于陆老爷子和陆夫人那边,他直接堵了公司人的嘴,任何一个人敢说出去,就准备卷铺盖走人,不然这个时候陆夫人早就要到医院里来闹了。
偶尔睫毛的颤动,让人以为她做了什么噩梦,但是实际上她现在的世界,一片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里面是什么,睁开眼看见的会是谁?如果不是她期盼着的人,那她宁愿永远这样闭着眼活下去。
可是她没办法这样继续昏迷,因为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呼喊着,一如当时晕倒之前不停传进耳朵的那几声流年,具体的内容她听不出来,她努力想要去分辨,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或许只有睁开眼睛,才能够知道耳边的人正在说什么,可是眼皮好沉,长久未睁开的眼睛,似乎连肌肉都已经退化了,她试了好久,才终于找回感觉。
眼睛好像是能感受到一丝光亮,有些刺眼,但也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不过她要先睁开眼,才能表达自己的意愿。
她不是缓慢睁开眼睛的,而是猛的掀开眼皮,光亮照进了眼睛,继而又不受控制的闭上了眼,随即也难受的皱起了眉头。
正坐在床边敲打着键盘的陆简清,自然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她的反应,目光一紧,以为她又再一次抽搐,抬手迅速按了呼叫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