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水清城的房间。
水清城靠在床上闭着眼睛:“王姨娘死的蹊跷。”
水清颜并不打算隐瞒水清城:“她害了大姐姐的孩子,害的大姐姐险些身死,罪有应得。安嬷嬷更奸险,死的活该。还有一人,我会让她也常常失去孩子的痛苦。”
水清城脑中记起了那天的情形。
“大姐姐若是下不了手,大姐姐的仇,妹妹替你报。”
“还请大姐姐活着等妹妹的好消息,就当妹妹给大姐姐的道歉礼,迟到了五年,大姐姐,对不起。”
回过神来,水清城微微的感觉到心中有些酸楚,开口又道:“钱氏也是你下的手。”
“敢给大姐姐下药,让她死的这么爽快,是看在了她为大姐夫生了一个孩子的份上。”水清颜面色平静。
水清城闭着眼睛,看不出任何神色,又开口:“剁手指是谁教你的。”
“天生的。”水清颜平静的道。
水清城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瞳孔中一片平淡:“谁教你藏着自己的。”
水清颜的睫毛向下划过一个弧度:“我从来没有藏过,变成现在这样,是她们逼的。我也想和美的过日子,可是,树大招风,偏偏就有些心思不正的打我的坏主意,久而久之,我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水清颜说完,水清城的睫毛颤了颤,眼圈子慢慢红了:“她们逼的。”水清城的声音有些颤抖。
水清颜没有说话。
水清城此时方将眼神投向水清颜,看着水清颜低眉不语,眼泪哗的一下滑下来。
从水清颜殿前诬告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用睁眼看过水清颜,一晃五年过去,眼前的妹妹却再也不是记忆里那个刁蛮任性的丫头片子,一句‘她们逼得’包涵了多少委屈,多少艰辛的成长。
想着,水清城将头靠在了背后的垫子上,彻底的哭了起来。
水清颜眉头一皱,不是厌烦,不是不满,仿佛是在压抑某种情绪,终于压制不住的时候,水清颜猛地起身朝外走去。
出了门,水清颜眼眶中的泪珠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一直以来,在洛洛的心中,她是一个侥幸占用了水清颜身体的异世灵魂。
然而,当水清城在她面前放下五年的芥蒂,放下五年的心魔,从新站在了一个姐姐的角度,因她一句‘她们逼得’而放声哭泣时,水清颜心中涌出了一股子克制不住的情绪。那种情绪牵融入了灵魂。
今日水清颜方明白,她不知何时,她的灵魂已经和水清颜的身体融为一体。洛洛就是水清颜,水清颜就是洛洛,她们是一个人。
从此,她不再孤单。她有了亲人,和师父一样的亲人,她以后会用水清颜的身份认识朋友,向蛇王一样可以托付后背的朋友。
“小姐!”玉娘惊恐的喊着莫名倒下去的水清颜。
刚走出张府的大门,水清颜便脑子陡然空白,栽倒在了一边,原因不详。
正在外面马上上瞪着水清颜的青梅,二话不说的跑过来将水清颜抱到了马车上。
“去医馆。”玉娘一脸的着急。
青梅驾着马车就朝最近的医馆奔去。
结果德胜医馆的人并没有查出水清颜因何原因晕倒。
青梅又急急的将水清颜送回了水府,玉娘匆匆的去国医署请国医。
水府。
庆安院。
“你说什么!”胡氏瞪着眼睛看着白露。
“张府的王姨娘疯了,今早去了,尸体抬到了王家门口,被王家丢在板桥路口,板桥上所有人都知道王姨娘假怀孕的事情了。”白露急忙道,“我听到消息就去了王家一趟,王家门关的很紧,铺子都关了,王夫人好像被打的不轻。”
胡氏一口气闷在了胸口,指着白露,半天只能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容嬷嬷立马上前给胡氏顺气:“姨娘别急,别急。”
胡氏帮想才回过气来,立马抓住了容嬷嬷:“快,让人把尸体先安置了。给王家人捎信,说我明日要接大姐来水府做客。”
容嬷嬷看着胡氏起伏不定的胸口,不敢离开:“姨娘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胡氏按了按太阳穴,闭上眼睛努力的压制住心中的情绪:“无碍,无碍,你去看看,白露太小,我怕她出差错,这件事情蹊跷的很,恐怕雪晴是被人算计了,你快办去!”
“那姨娘爱惜这身体。”容嬷嬷说着,告别了胡氏,去处理王姨娘的尸体一事。
事后,容嬷嬷遣人将王姨娘的尸首捡起来,放入了棺木中,抬到了王家的门口。
容嬷嬷亲自出马,敲开了王家的大门。
出门相迎的,是王家的大公子,那大公子虽然是庶出,可是四面通透,也很有理,见着容嬷嬷,立马给容嬷嬷行礼:“见过嬷嬷,多谢嬷嬷将大姐的尸身收敛,家父迂腐,还请嬷嬷在二姨娘面前多多提点。”
容嬷嬷冷笑的看着王家的大公子:“明日水府来人接王夫人过府。”丢了一句话,容嬷嬷便抬着下巴离去。
周围一众看笑话的门旁邻居都不敢冲撞了水府的人呢,纷纷给容嬷嬷让路。
待容嬷嬷离去以后,不禁围着棺木小心的议论开来。
“水府果然是大户人家,瞧那嬷嬷的穿的,都快赶上王夫人了。”
“别提王夫人了,我听着哭声才消失,估计被打的不轻,不知道明日水府的二姨娘知道姐姐被打,会怎么收拾王家呢。”
“也怪王夫人教女不善,竟然教出了一个假怀孕骗家产的女儿,张府没将尸体丢到城外乱坟岗已经很不错了。”
“早上张府的来的人好像说是什么钱姨娘的主意,不过那个钱姨娘也是一个痴情的,若是不跟着千户伯去了,以后张府不一定会怎样呢。”
王家大公子将直接屏蔽那些说三道四没事干的门旁邻居,默默地将王姨娘的棺木搬入了院子。
“看什么看,谁再看!”王老爷提着棒槌出门,看着一众说三道四的人群,脸色比黑炭还黑。
看戏的人群间王老爷出门撵人,便渐渐的散了。
大门一关,王老爷将棒槌往一旁一丢,看着王姨娘的棺木,一脸的怒气:“王家从来没有出过这个丢人的女儿,给我有多远抬多远!”
“父亲有这个功夫这在理发牢骚,不如想象明日如何回了水府的人,你下手的时候也没个轻重。”王大公子摔下一句话就往屋内走去。
“你!”王老爷听了王大公子的话更气,“你这是跟老子说话的态度吗,实在是气死我了,女儿女儿不争气,儿子儿子也敢忤逆我了!”
王家院子静悄悄的,没有人搭理王老爷。
水府。
玉娘将国医署的女国医赵枝艳请了回来。
怡安院。赵枝艳给水清颜把脉之后,眉头紧皱:“四小姐脉象很平稳。”
玉娘和青梅对视一眼,两人的心都漏了一拍。
“我给她扎几针试试。”赵枝艳说着,拿出了药箱中的银针囊,取出了一根最为纤细的银针,朝水清颜的头顶扎去。
就在赵枝艳准备下手的时候,水清颜猛地睁开了眼睛,毫无瞳距的瞳孔吓了赵枝艳一大跳。
“小姐。”玉娘心中一喜,然而水清颜的眼神只直直的瞪着那枚银针,半响没有一点动静。
赵枝艳吞了一口唾沫,试着喊道:“四小姐?”
水清颜浑身一抖,张张嘴,吐出了几个字:“青梅,去一鸣。”院字未出,水清颜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次晕了过去。
青梅二话不说,抱起水清颜就朝一鸣院飞去。
一鸣院。
“世子爷,小姐出事了。”青梅落入房间便是这句话。
楚辰猛地打开门,眼神定格在青梅抱着的水清颜身上:“进来。”
青梅抱着水清颜进门,左右看看,将水清颜放在了榻上。
楚辰立马上前去给水清颜探脉,半响,楚辰的眉头蹙起:“流壹,去请方先生。”
“女国医说小姐脉象平稳正常,小姐出什么事情了。”青梅急急的道。
“被人下了蛊。”楚辰缓缓的道。
青梅顿时睁大了眼睛:“小姐这几日一直呆在大小姐身边,并没有见过什么人。”
楚辰起身,在八宝格上拿下一个盒子:“出去吧。”
青梅看了一眼楚辰,又看了看水清颜,当下出去。小姐既然相信楚世子,说明楚世子有值得相信的地方。
方先生匆匆的赶来,进屋之后见楚辰好好的在屋中,顿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们主仆是想要害死我小老头儿不曾,看流壹那恨不得将我丢过来的样子,我以为世子爷又出事了。”
楚辰给水清颜扎了最后一针,然后起身看着方先生:“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