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见皇帝面色有些不虞,连忙清清嗓子咳嗽了几声:“严肃!严肃!”
“方爱卿竟然如此识大体,朕真是欣慰。”
这时丞相也附言:“老臣也对方大人心生佩服,能如此拿起的放得下的人可是不多,”丞相走到方林的身边,话锋一转:“不过我也知道,方大人定然心里不痛快,这种大义灭亲的感觉一定相当难受。”
方林看了一眼丞相,笑道:“丞相说错了,方林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丞相见方林始终云淡风轻的样子,内心狠笑,你方林敢做不敢认,救走陈思的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你,这会儿在这儿装样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于是丞相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皇帝又正好挑起了话头,丞相打蛇随棍上,一巴掌拍在方林肩膀上,还用力捏了捏,一边又大笑道:“还是方大人识时务,不过方大人若是内心不痛快,可千万别憋着啊!”
方林并没有异样,他知道丞相口口声声说他和陈思关系好,他方林不痛快什么的,都是为了在皇帝面前挑拨离间,所以他仍旧面不改色,对丞相拱手:
“再怎么也不及丞相。”意思就是再怎么样你比不上你个老狐狸,方林心里发誓要是逮着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使这么大劲,该死的他肩膀的伤口估计是裂开了,这会儿疼得撕心裂肺。好在他绷带裹得厚,又特意在朝服里多穿了几件,这才没让丞相察觉出异样来。
丞相看方林没有什么一样,于是又使劲拍了拍方林的肩膀,这才欣慰的走了。
宋崇景见丞相把矛头都集中在方林身上,还被他逮着机会往方林的伤口上使劲捏了几下,情况有些不妙,于是提步上前:“本王愿意协助丞相彻查此事。”
协助彻查,是添乱还是帮忙,还不是事后他宋崇景一句话的事情。
皇帝抿了扣茶,这才回答:“崇景啊,这怕不是不好吧,为了这么点小事,何必要你出马。”
“为君分忧,是身为臣子的分内之事,不分大小。”
丞相并不想宋崇景介入此事,他是一定会给自己添麻烦加大搜查陈思的难度的:“皇上说的对,这件事交给微臣去办就好了,不必王爷再辛苦了。”
宋崇景盯着丞相:“丞相这是不乐意本王插手你的事情?还是认为本王在多管闲事?”
丞相被宋崇景这么一盯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宋崇景身上的威压,那是常年在战场上积累出来的,就那么一会儿,丞相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王爷误会了,我只是怕给王爷添麻烦。”
“本王不怕!”说罢宋崇景对皇帝拱手:“臣一定尽力协助丞相彻查此事!”
皇帝即便有心反对,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借口,便只好答应,随即挥挥手:“那就这么办吧,今日就到这里,散朝吧。”
见皇帝走了,众大臣也松了口气准备打道回府,丞相却盯住了方林,还带着几人朝方林走过来,看样子是还没死心,打算缠住方林,看他是否会露出什么马脚。
方林见丞相朝他走来,还扬起了一抹阴阳怪气的笑容,权当没看见,快速转头准备走。
宋崇景看见这番场景,迈开大长腿几步越过了丞相追上方林:“方大人,本王新得了一坛美酒,就是不知道方大人有没有这么时间随本王回府品尝一番。”
方林感受到内衫的湿润,由于失血过多他这会儿想必是脸色惨败,怕被人看出异样,他走到宋崇景的身后,大声回道:“如此臣就却之不恭了,臣最是喜爱美酒,此刻真是迫不及待快点去王爷府上一饱口福。”
“哈哈,方大人真乃性情中人,走!”
两人加快脚步向宫门走去,远远的将那些大臣抛在了后面,丞相也无可奈何。
一上马车,方林就再也忍不住,靠着马车‘嘶嘶’地抽着冷气,显然是疼得厉害,他不忘咒骂丞相:“该死的老匹夫,等小爷抓到机会,一定好好整治你以报今日之仇。”
宋崇景看着方林的外衫都被血液浸湿,眼露担忧:“你可还撑得住?”
“没事,不顾你倒是让车夫快点啊,丞相一定派人跟着我们,我要是忍不住晕过去了,待会儿下车你扛着我的话就露馅了。”
“嗯。”
车夫得令,赶紧使劲赶着马车回靖王府,方林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刚进王府就再也忍不住晕了过去,宋崇景赶紧命人叫大夫。
下了朝,宋乾便去了云贵妃宫里向云贵妃禀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今天早上看了许久的戏,看丞相拿方林没辙,更是一点火都没烧到宋崇景身上,有些气闷,赶紧来找云贵妃想办法。
宋乾来时云贵妃刚用早膳,听到宋乾带来的消息气的一把将桌上的碗碟拂到了地上,清脆的‘叮叮当当’声响的令人心惊肉跳。
宋乾鲜少看到云贵妃这样子失态,她一样向注意自己的形象,这会儿想必是恼怒的很。
“真是没用。”
宋乾不知道云贵妃是在说别人没用还是说自己,但是他很看重母妃对他的看法,也害怕令母妃对自己失望,赶紧说道:“母妃息怒,对付宋崇景还需要从长计议。”
“本宫盘算了一回又一回,偏生就是动不了他分毫,还损兵折将,这回本想换个方式,从他身边人动手,先剪除他的羽翼,可是还是没能成事,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
“母妃,那宋乾心机深沉,身边的人又大多能干,此番也是没料到,那沉思出了事,宋崇景还能袖手旁观,若不是方林在前头挡着,父皇怎么也要责问宋崇景的,毕竟陈思可是他的人。”
“哼!”云贵妃心里对皇帝嗤之以鼻,皇帝昏庸无能,她早就知道,确实不该再指望用皇帝的手来扳倒宋崇景了,再这么消耗下去,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显然,云贵妃已经耗尽了耐心,想要放手一搏。
云贵妃不再多说,让宋乾自己回府,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引起宋崇景戒备,她没有跟宋乾说自己的打算,那就是控制皇帝,到时候对付宋崇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离开的宋乾没有看到云贵妃越发阴冷的眼神,他一心盘算着要怎么对付宋崇景让自己的母妃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