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军一死,虽然是痛快人心,但是陆明有些心慌,这毕竟是皇上的人,现在王爷摇摆不定,如果就这样贸然的把人得罪透了,怕是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陆明这般的顾虑,宋崇景和席梦瑶心中也不是不知,可是现在事已至此,如此做法绝对可以说是上策了,即能解了燃眉之急,又能稳定军心,前几日的折腾,将士们的心要已经被寒的如腊月的冰水,别说让他们顶着项上人头抛妻弃子的为国杀敌,冲锋陷阵,怕是不管多大年岁的,心中都有了卸甲归田的念头了。
席梦瑶也理的明白这其中三三俩俩的门道,她曾经不想陷入这争斗,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看过那么多谋权篡位,狼子野心的史记,胜者为王败者寇的道理她比谁都懂,开始的时候都是奔着想为国为民的心思去的,长久之后谁又能保持住那份本心?她之所以不站队,无非是想在这世上保全自己,单单是看眼下皇上的作风,席梦瑶便觉得,这大庆的气数怕是尽了。
席梦瑶斩杀监军这一举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摆明了立场,虽说小小女子,提不起份量,但是席梦瑶风头太盛,免不了多了些传闻,如此一来坊间纵然有说她废物的,但也有明眼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奇女子,加之宋崇景此人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虽然在朝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不过是念及他皇兄几分薄面,如果真是有心翻云覆雨,改朝换代,席梦瑶的支持无疑是如虎添翼。
怕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只会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此时京城的皇帝和云贵妃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明明脓包一个的相府嫡女,嫁了宋崇景以后摇身一变,成了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皇帝本就疑心深重,生怕宋崇景功高盖主起了反意,如今本想羞辱一番想让宋崇景看清自己的本意,却生生弯曲,给他做了嫁衣,当真是悔不当初。不仅没有挫了宋崇景的锐气,反而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怕是要变天了。”云贵妃寝宫,三皇子正襟危坐,看着云贵妃雍容华贵的脸上仿佛生出了几丝皱纹,听到这话,他也是不禁皱眉。
别人不知道,但是宋乾比谁都明白自己的母妃是个多么英明的人,万事考虑周全,这么多年也是多亏了云贵妃,才能有他的今天,不过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云贵妃这样眼观大局未雨绸缪,必然不是池中之物,宋乾不是没想过,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养的帮他的女人,只当她是宫中呆了半辈子,那后宫的猫腻可是不在朝堂风云之下,一个边陲小国送来和亲的公主,能混到今日这般地位,练就这样一番本事也是情有可原。
“母后何出此言?”宋乾嘬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问道。
“后宫不得干政,我也是略听闻一二,先下靖王斩杀了皇上派去的监军,风头正劲,若是得了民心,这江山易主,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别说皇帝,怕是你的处境也是会凶险万分。”
宋乾虽然为人有些小家子气,和他父亲一样整天都只顾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小田地,但是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他多多少少也是能看懂些,不需深思便也梦明白,云贵妃说的不无道理。只不过现在,难对付的不仅是靖王和他府上的谋士,还有一个席梦瑶,这人才识胆色不输给文臣武将,如此一来,不仅是他没有办法,就连是自己的父皇也只能任其发展了。
“母后说的是,可是如今并没有什么办法牵制,如今靖王人在江南,天高皇帝远的,君威震慑不到,若真是起了心思,怕也是要坐以待毙了。”说到这,宋乾捏着杯子的指节微微泛白,他平日里处心积虑对付的靖王,如今不仅没有被他打垮,反而是一跃而起,反杀监军,违抗皇命,如今怕已不是他区区一个皇子能够对付的了的了。
云贵妃看着宋乾,这人虽不是自己所生,但毕竟养了多年,只需一眼,她便心下了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掩面轻笑,道:“如今这棋没下完,结果如何谁也不敢贸然下结论,这里只有你我,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江山今后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格局大些,切忌,不到最后关头,切不可妄自菲薄。”云贵妃语重心长的续了杯茶,仿佛尽在掌握之中。
宋乾被云贵妃这一番话说的心静通透了不少,也不在纠结,母后既然能有此番言论,定是心中自有定夺,她不想说,宋乾也聪明的不问,只把心放回肚子里,这么多年来他对云贵妃一直有着莫名的信任,云贵妃此时无疑是给他吃了定心丸,俩人又东扯西唠了一会家常,宋乾便告辞回了府中。
席梦瑶不在京城,席梦鸽倒是消停了不少,没人和她对着干,她这日子不咸不淡的过了好些时日。
京城里风平浪静,百姓富足,看起来当真是海晏河清,一片祥和,殊不知其实已经暗流涌动,真正的风暴,一触即发。
席梦瑶向来喜欢未雨绸缪,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斩杀监军一事已经做了,席梦瑶也不打算不认,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倒不如把江南这边的烂摊子好好收拾收拾,现在没了皇帝的人束手束脚,他们做事也能快些,这样一来也不知是好是坏,总之江南这边是暂时抚慰住了寒心的士兵,有朝一日真有破冰那天,他们也能有个保障。
念头一出,席梦瑶便决定,明日去找宋崇景,同他一起去赈灾,若是民众起义,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对他们委实不利,平定好难民的心态,才是如今的上上策,只有解决了后患,免得真有一日反水,落个腹背受敌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