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座位被人抢了,安苓歌还能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要是换作了她,她必定要好好教训安苓雪一顿,免得她不知道尊卑礼仪。
沈娇娇眼里的不满几乎要倾泻出来,安苓歌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诚。
重活一世,她交到的最好的朋友,就是沈娇娇了。
虽然两个人的交集并不算多,可是却格外的投缘。
有些事情不必多说,神交的两人自然明白,她们都把彼此当做了好朋友。
安苓歌冲着沈娇娇投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
她今天是做好了准备来报复李姨娘的,至于安苓雪,只要她不再作妖蛾子,她暂且不会理会安苓雪这些幼稚的手段。
沈娇娇撇了撇嘴,也知道安苓歌性子执拗,下了决定的事情,别说一头牛了,就是十头八头牛,都不能够把她给拉回来。
这么一个插曲很快就过去,照例到了晒礼的时候。
定国公府人口简单,除了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之外,便只有两个嫡子,长子继承了世子之位,次子则远离了官场,做了一个行走四方的商人。
长子和次子都只娶了一个嫡妻,连一个同房丫鬟都没有,更别说那些姨娘外室了。
长子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次子则有一儿一女,算起来,整个定国公府竟然只有十一个人,人数少的可怜,这在世袭的公府里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身为一股清流的定国公里长出来的人,定国公府的小辈们也都和睦友善,彼此之间没有什么龌龊,勾心斗角更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他们晒礼是真真正正的晒礼,不像是老夫人过寿辰那次,李姨娘和安苓歌之间还明争暗斗了一回,你陷害我我反击你的。
小辈们也都知道定国公的喜好,送的礼物多是一些笔墨纸砚,其中不乏名家画作,更是有一副张大师的真迹,让在场众人都惊叹不已,连声夸赞定国公有福气,家里的小辈孝顺又有能耐。
定国公在男客那边自然听不到这些夸赞的话,听到夸赞的是定国公夫人,她本就高兴,现在更是连眼睛也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他们府里的小辈孝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福气。
定国公府的礼物晒完,接下来便是众位宾客的礼物。
本来是没必要拿出来晒的,可是定国公夫人心情好,当即大手一挥,让身边的丫鬟去取了礼物过来。
不过片刻工夫,厅内便站了十几个丫鬟,手里捧着各色锦盒,或大或小,形状不一,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锦盒都包装的特别精美。
安苓歌望着那些锦盒,眼底的暗色涌动片刻,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李姨娘仍旧就没有察觉到不妙,只拉着身边安苓伊的手,侧着头低声在安苓伊的身边说着什么,从唇形来看,像是在评论每一件礼物的好坏。
等到所有的礼物都晒完了,李姨娘才突然发难,“大小姐,怎么没有看见你的贺礼?”
她有些惊异的叫了一声,引来所有人差异的目光,而后才像是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一样,连忙捂住嘴,不再多言。
可她刚刚的话已经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众人看向安苓歌的目光便带了些别的意思。
定国公老夫人也注意到了,方才晒礼的时候,确实没有看到安苓歌的礼物。
可这个时候,她不能让安苓歌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不然的话,显得定国公府在人情世故上太过稚嫩,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老国公夫人让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哪怕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也维持着表面的风度,“想来安大小姐应该是忘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李姨娘大惊小怪的做甚?”
刚刚安苓雪抢座位这件事,安苓歌都轻飘飘给揭了过去,明显是不想在这里闹得难看,老国公夫人自然也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安苓歌有些愧疚的看了她一眼,对于自己将要利用这个无辜的人而感到羞愧。
她垂下了眼,内心犹豫挣扎一番,最终开口道,“我让人把礼物送到了国公那里,请他鉴赏一二。”
能够让定国公鉴赏的,必定是极其出色的书画。
老国公夫人缓缓点了点头,对于安苓歌的这份心意很受用,淡去的笑意又变得浓烈,“不知道你送了什么,是字还是画?”
“是临摹张大师的一幅画作,不知道临摹的好不好,所以才请国公鉴赏一二。”
她们这边正说着话,便听到一道洪亮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杂乱轻快的脚步,“是哪个给老夫送了婴童嬉戏图啊?”
定国公已到七十高龄,可身子骨却仍旧硬朗的很,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比许多青年人都要健壮。
在场的众人零零散散唤了几声定国公,他却没有心思理会,只对着众人微微颔首,算是做了回应。
而后目光在人群里一扫,又问了一遍,“是谁给老夫送了一副婴童嬉戏图?老夫可要和她好好探讨一番。”
他爱画成痴,为了一幅画,连自己的寿辰都顾不上。
老国公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却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伸手往面前一指,正好指着安苓歌。
“喏,应当是安丫头送给你的。”
定国公的目光随之落了过来,上上下下把安苓歌扫视了一遍,眉心微微皱起。
不应该呀,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能够临摹出张大师的画作,还画的那么好,几乎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那副婴童嬉戏图是你送的?”
打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定国公心里再不相信,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安苓歌笑了笑,没有回避他的打量,反倒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身上满是无人能及的风华气度。
那张艳丽如同骄阳一样的脸完美到无可挑剔,光洁的脸庞在日光下泛着莹白的微光。
容貌好,气度佳,她今年不过十五岁,却已经可以让人忽略她的年纪,赞叹一声风华无双。
“是的,那幅画是小女拙作,请问国公对书画之道颇有研究,故送给国公,也是请国公鉴赏一二。”
清脆的声音在厅内响起,定国公的双眼一瞬间便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