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还站着一队禁卫军,听他念完圣旨,便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就把安英成押往天牢。
“慢着!”
安苓歌从地上站起来,艳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凌然,“瘟疫之事是我向父亲提出来的,皇上若要治罪,也应该冲着我来。”
她对着那传旨的太监行了个礼,“劳烦这位公公帮我向皇上传一句话,就说瘟疫一事全都因我而起,还请皇上放了我父亲。”
“这……咱家怕是帮不了你。”那传旨的太监连碧珠递过来的银票都不收,面色为难,“咱家不过是一个奴才,怎么能改变皇上的意思?”
李姨娘眼珠子转了转,走到那太监的面前,“这件事本就是大小姐做的不对,若是公公不愿意帮忙捎句话,我们请李贵妃帮忙也是可以的,不知道公公......”
她抬出李贵妃,那传旨的太监便有些犹豫。
虽然说安王爷惹恼了皇上,可李贵妃仍旧深得盛宠,有这层关系在,只要李贵妃愿意给安王爷求情,说不定安王爷只是稍稍受个教训,到最后什么事也没有呢。
倒不如他趁着这机会,向安王府卖一个好。
传旨的太监呵呵笑了,“既然如此,不如请安大小姐随咱家到宫里走一趟?”
安苓歌点点头,面对这样的情景,仍旧不见丝毫的慌乱,单是这份淡定稳重的气度心性,就让人惊叹不已。
传旨的太监一挥手,禁卫军们便押着安英成往天牢走去,他则是带着安苓歌到了皇宫。
这是安苓歌重生以来,第三次进宫,她跟在太监身后,目不斜视,不像是前来认罪,倒像是在自己的领地里闲逛一样。
“安大小姐稍等。”
到了乾清宫,太监先是到了内殿,向皇上说明了这件事,才慢慢走了出来,对着安苓歌施了礼,“安大小姐,皇上请您进去。”
安苓歌颔首,心中虽然慌乱,面上却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皇帝手里握着本书,见人进来,目光没有匆书页上移开,只沉声道,“瘟疫的事情,是你告诉安王,撺掇着他到朕这里进言的?”
“回皇上,这件事确实因为臣女而起。”安苓歌直言承认下来。
皇上猛地扔了手里的书,啪地一声砸在身前的桌子上。
他蓦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御书房里瞬间就充满了逼仄压迫的气势,“后宫女子尚且不得干政,你身为安王的嫡女,却妄自插手朝堂之事,该当何罪?”
安苓歌低着头,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害怕,“皇上,臣女并非是要干涉朝政,只是那瘟疫凶猛,事关万千黎民百姓的性命,臣女不忍心眼睁睁看着百姓们染上瘟疫病发而死,这才僭越行事,劝说父亲向您进言。”
“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皇帝脸色沉了下来,“那你倒是说说,那瘟疫怎么还没有爆发?弄出这么一个谎言来欺骗朕,你们父女的胆子倒是大!”
他一拍桌子,眸光里闪着怒火,“既然这件事是因你而起,你就陪安王,一块儿在牢里待几天吧!”
安苓歌抬头,黑亮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坚定,“皇上,臣女愿入牢,只是父亲他和此事无关,还请您放了他。”
若是安英成待在牢里,安王府里群龙无首,内里又各种明争暗斗,外面还有不少人虎视眈眈,不出一个月,安王府就要衰落下去。
皇帝却只是摆了摆手,招了侍卫进来,“安苓歌干涉朝政,危言耸听,把她和安王一块儿压入天牢。”
侍卫们伸手做了个姿势,“安大小姐,请吧。”
安苓歌抿着唇角,知道皇帝是铁了心要对安王府动手,便不做反抗,被那侍卫带了下去。
京城的天牢阴冷潮湿,时不时有阵阵悉悉索索的蛇虫鼠蚁之声。
安苓歌被关在一间单独的牢房里,在狱卒离开之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药粉,倒在自己四周,不多时,悉悉索索的声音便全都消失。
她坐在薄薄的干草堆上,听的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渐朝这边走过来。
安苓歌黑亮的眸子熠熠发光,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走廊转角处。
玄色衣袍出现在安苓歌的视线里,接着是修长高大的身影,最后是穆君寒那张落拓风流的脸。
“你怎么来了?”安苓歌连忙站了起来,心里带着些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惊喜。
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穆君寒出现在这里,像是黑夜里蓦然出现一道温和的光,指引她走出黑暗一样。
穆君寒打开牢门,一把将安苓歌抱在怀里,感受着怀中女子平稳的呼吸,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上下把人打量了一番,见她没有什么大碍,才板着脸道,“你怎么敢去皇上面前承认这件事是你做的?万一龙颜大怒要杀了你,你怎么办?”
他眸底满是担忧,安苓歌却弯了弯唇,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皇上并没有真的生气,他这么做另有目的。”
方才那狱卒把她带到这里,安苓歌突然想起皇上说的那句话,他说让安英成在牢里待几天,却不是要让安英成被关几年或者直接处死,已经泄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安苓歌把皇上的原话告诉了穆君寒,笑眼弯弯,“皇上把我和父亲压入大牢,不过做做样子而已,我真正担心的,是瘟疫。”
距离兰欣染上瘟疫而死,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京城其他地方也应该有染了瘟疫的人,为什么瘟疫却迟迟没有爆发?这件事太奇怪了。
穆君寒眼底染上怒意,凤眸里闪动着跳跃的火光,他握着安苓歌的肩膀,竭力压抑着怒气,“瘟疫的事情再大,还能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你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就冒冒然进宫求情,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安苓歌眼角眉梢的笑意缓下来,嘴角动了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瘟疫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抿着唇角,黑亮深邃的眸子里,带着穆君寒看不懂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