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啊。
安英成看着皇帝发怒的脸,心里闪过这么一句话。
他心中有些慌乱,转瞬却想明白,皇上并不是真的要灭了安王府,只是恼怒之下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皇上息怒!”安英成上前两步,神色不变,“臣也是为了皇上的江山,为了皇上的百姓,才会贸然进宫,请皇上听臣一言,多加防备!”
他这郑重严肃的样子,更是让皇上气恼不已,安王这话说得,好像是敌军打到了京城,或者是有人起兵造反了一样,还提到他的江山了,他的江山稳着呢!
皇帝脸色阴沉地坐回了位子上,一双威严锐利的眼紧紧盯着安英成,“安王,你仅仅凭一个小丫鬟的死,就来告诉朕,京城要发生瘟疫,朕要是相信了你的话,且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朕昏庸无能?”
安英成苦笑一声,这件事无凭无据,要不是那丫鬟死在府上,歌儿和府医都诊断了丫鬟是死于瘟疫,他也不敢相信啊!
可他既然决定了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帝,就不会半路退缩。
“皇上,臣已经请府上的大夫看过,确认那丫鬟是染了瘟疫而死。皇上若是不相信微臣,微臣愿意以性命担保,京城不日便会发生瘟疫。如若此事不成,臣,愿自裁于府中。”
安英成深深俯下身去,这一语让皇帝震惊不已。
在皇帝心里,安英成向来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朝堂之事他也从来不插手,虽然有一番野心,可才能却太过平庸,如今再看,安王似乎有几分气性,竟然敢拿性命担保。
有了这点思量,皇帝心中的怒气稍退些许,只眼神依旧深沉锐利,“好,既然安王你敢以性命担保,朕就相信你一次。”
安英成暗暗松了口气,装做不经意地抬手,擦去了额上冒出来的细汗。
......
另一边,安苓歌命人烧了柴房,处理完兰欣的事情,还没有走回自己的院子,就碰到了安苓伊。
“大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呢?莫非是这火好玩,大姐姐就拿来烧王府玩玩?”
安苓伊上着牙白色素面妆花小袄,外罩白底靛蓝梅花竹叶刺绣领米黄对襟褙子,下着水影红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分明是一身娇俏的打扮,只是那张俏丽的脸上带着一抹嘲讽。
都怪安苓歌这个贱人,害的姨娘被老夫人责罚,受了鞭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安苓歌倒好,竟然命令身边的人烧了一间柴房,这是趁着姨娘重伤不能处理事务,故意给姨娘找麻烦来了!、
她对安苓歌的敌意这么明显,连跟在她身后的安苓梦都能够察觉到这其中的恶意,连忙诺诺地低着头,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安苓伊却突然开口,“四妹妹,你来说说,大姐姐是不是好生威风,在祖母的寿辰上冤枉我,如今又无端端命人烧了柴房,若是没个人管着,指不定大姐姐哪天,连咱们王府都拆了呢。”
被安苓伊点到名,安苓梦再也无法装聋作哑,只能扯出一抹干笑,“大姐姐做的事情确实过分,但是她向来行事有度,说不定还是有什么缘由呢。”
她本想谁也不得罪,前一句话附和了安苓伊,后一句话又为安苓歌找了台阶。
可安苓伊的脸色不见丝毫好转,甚至有几分怒意。
安苓梦不过是二房的一个小小的庶女,在这府里无权无势的,自己高看她几眼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待着,她不好好巴结自己,竟然还想要和安苓歌交好吗?
一个卑贱的庶女,还想两头讨好,谁也不得罪,做梦!
安苓伊哼了一声,那眼神看的安苓梦心中一凉,“那就请大姐姐说说,她这是因为什么才做出来这种事吧。”
放眼整个京城,也看不到哪户人家的小姐敢私自把自己的柴房给烧了的,若不是姨娘现在躺在床上,她现在一定可以借着这件事好好打压安苓歌的嚣张气焰。
安苓歌眸光淡淡的撇过去,明明是一张艳丽的脸,可配上那寡淡清冷的神色,偏偏就让人觉得一股凉寒之意从脚底升起,叫人不敢去直视那双黑沉的眼。
“三妹妹,这件事我已经禀告了父亲,你若是有意见,不如直接去找父亲说。”
安苓歌微微勾了勾唇,潋滟的唇角带着淡淡的不屑,好似安苓伊一个庶女不配这样质问她一样。
可安苓伊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神色!
安苓歌不过是命好投了个好胎,才成为了嫡女,可她也一样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安苓歌就要比她高贵?凭什么她得在安苓歌的面前俯低做小?
她一定会除去安苓歌,除去这个绊脚石,成为父亲唯一的女儿!
安苓伊狠狠咬着牙,眼底带了狰狞的狠色,面上却是一派的天真娇俏,“原来是父亲下令让大姐姐把柴房烧了啊,我还从未见过父亲下这样荒谬的命令。”她顿了顿,大大的杏眸里波光流转,“不过父亲下的命令,怎么会交给大姐姐来做,他身边的下人都跑去偷懒了吗?”
这话看似是为了安苓歌着想,实则是把安苓歌和下人比较,暗指安苓歌自甘下贱,做着下人才做的事情。
安苓歌仿佛听不懂安苓伊话里的嘲讽,她对着安苓伊笑笑,明艳的脸更加炫目耀眼,“本来之事应该交给李姨娘来做,毕竟她掌管王府这么多年,这些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可是她刚受了鞭子,躺在床上不能动,正是虚弱的时候,我总不能让她带着伤来处理杂务,只能自己找人做这些事。”
安苓伊不是说做这些事情和下人无异吗?可这样的事情李姨娘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安苓伊讽刺她和下人无异,那李姨娘更是如同下人,作为“下人”所生的安苓伊,在她面前也得低上一头。
何况她做这些事是体恤李姨娘受了鞭子,让李姨娘好生休养才接受这事,安苓伊却出言嘲讽,显得不知好歹气度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