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兰欣,也不得不承认,安苓歌这张脸长的好看极了,往日里素面朝天的时候,那张脸已是艳丽逼人,如今上了妆,更是让人见了就自惭形愧。
若是自己有这样的好样貌,何至于如此辛苦地做一个伺候人的下等丫鬟?早就想法子攀上哪个老爷,做一个李姨娘那样得宠的人。
她心里妒意弥漫,面上却还是维持着笑,“小姐这样貌,让人见了,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
碧珠轻飘飘撇过去一眼,知道她言不由心,也不揭穿,只催促着安苓歌往前厅去。
“知道老夫人要过寿辰,定国公府,尚书府,大将军府,还有其他府邸都派了人过来,小姐动作快些,免得怠慢了他们。”
安苓歌嗯了一声,抬步往门外走去。
此时朝阳初升,淡金色日光洒落下来,温和而不刺眼的光芒笼罩在安苓歌的身上,仿若给她披上一层金色的轻纱,远远看去神圣非凡。
她跨过了圆形洞门,绕过假山流水亭台水榭,经过花枝缠绕绿叶茂密的园子,才到了前院。
“歌儿来了。”
老夫人穿着松花色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头上戴着鎏金花托包,镶橄榄形阳绿翡翠长簪,含笑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整个人富贵大气,一眼看过去就喜气的很。
安苓歌走过去,盈盈行了晚辈礼,唇角也带着温润却真诚的笑,“歌儿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老夫人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浓,目光落在她那张明艳姝丽的脸上,眼底带了几分欣慰自豪。
瞧瞧她安王府的嫡女,端庄大方,还出落的这般好看,在京城这种地方,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
只可惜安王妃去的太早,没看到歌儿这样喜人的模样。
老夫人心底有些遗憾,若是安王妃仍在,李姨娘哪里会有机会在府里折腾来折腾去,整天闹的人不安宁。
偏偏老大还护着她,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
她正这么想着,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安苓俊身穿宝蓝色暗紫云纹团花锦衣,脚踩黑面织云海纹的靴子,大步超这边走过来。
少年人身上穿着这样亮丽的颜色,让人看了就觉得一股蓬勃的生机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孙儿见过祖母,祝祖母福胜焦如,寿比彭坚。”
焦如是大周朝出了名的有福气,彭坚更是以长寿闻名,安苓俊这样说,让老夫人心底浮现的那一丝遗憾消失的干干净净,笑的开怀。
“好孩子,过来坐。”
她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安苓俊边顺着坐了下来,嘴里不时说些讨喜的话。
见安苓俊和老夫人关系不错,安苓歌也放下心来。
她原先还担心俊哥儿幼时被送进宫,对父亲心存怨怼,在府里面除了自己谁都不亲近,害怕他嫉世愤俗。
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安苓歌眼底染了笑意,正要和老夫人说上几句话,李姨娘娇笑的声音便远远传来,“今儿是老夫人的寿辰,妾身就祝老夫人一生顺遂,富贵平安。”
她也画着精致的妆,眉眼间更是多了几分柔媚,浑身萦绕着得势的骄傲,看向老夫人的时候,还微微抬着下巴,似乎是在向对方宣告她备受宠爱,连老夫人也拿她没有办法一样。
只是那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当家主母应该有的气度。
安苓歌心底闪过一丝嘲讽,老夫人一辈子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摆出这样胜利骄傲的姿态,李姨娘这样做,是对老夫人的挑衅,把老夫人得罪的死死的,再也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难道李姨娘以为,父亲护着她一回,日后次次都会护着她吗?
她垂了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思绪。
毕竟是自己的寿辰,老夫人淡淡嗯了一声,不冷不淡地让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李姨娘也不介意老夫人对她如何冷淡,反正一会儿安苓歌都要倒霉,等到安苓歌被老夫人厌弃,没了老夫人给她撑腰做主,她还可以借着老夫人的手对付安苓歌。
至于老夫人喜不喜欢她,她已经不放在心上。
可李姨娘不在乎老夫人的喜恶,王氏和郑氏等人却不一样。
她们也做了隆重的打扮,不管平日里有什么心思,表面上都和和气气的。
安苓雪跟在郑氏身后,绣淡色迎春花梨花白长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弱柳扶风一般缓缓向老夫人行了礼。
她身后的安苓梦仍旧低着头,一副毫无存在感的样子。
安苓伊来的有些晚,打扮的却很是用心。
她穿着绣碧霞云纹西番莲连珠孔雀纹锦鲜红长裙,腰系淡紫撒花缎面束腰,脚上穿着月白色乳烟缎攒珠绣鞋,一身华丽的衣裳却夺不去她脸上明艳娇憨的光芒,大大的杏眼仿佛会说话一样,含着波光看过来都时候,只让人觉得这姑娘娇憨好看,丝毫看不出她心里那些腌臜阴暗。
“三妹妹可是来晚了。”
安苓歌红唇轻启,好像只是打趣一样说了一句,却让老夫人看向安苓伊的眼神带了些不喜。
李姨娘对着她耀武扬威,安苓伊也故意来迟,就是落她面子来了!
老夫人眼底带着些不虞的神色,安苓歌却亲亲切切地走上前去,似乎要握住安苓伊的手。
她这样姝丽的容颜,一身落落大方的气质,只是缓步走过去,就让安苓伊精心打扮好的繁杂妆容瞬间失了颜色,多了几分庸俗。
安苓伊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嫉妒,装作不经意一样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缓步走到老夫人的面前,说了些吉祥话。
老夫人面色淡淡,这不冷不热的样子让安苓伊有几分尴尬羞愤,恨不得转身就走。
她自小就被娇养着长大,也只有在老夫人的面前才总是这么没脸。
可想想今日是什么场合,想想她和李姨娘的计划,她便又勉强笑了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免得让安苓歌有所警觉,坏了她们的计划。
可安苓伊不知道,她这反常的模样,才最是让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