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得了自由,一下子跪倒在地,脸上泪水不断,“老奴和红桃姑娘有些交情,今日姑娘来看我,带着个包裹,老奴没放在心上,谁知红桃姑娘却把那包裹交给老奴,接着便喊来了侍卫,说是老奴偷盗府中财物,便把老奴绑了起来,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啊!”
像是害怕自己没有开口辩解的机会,张嬷嬷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清晰,听的老夫人黑了脸。
李氏在一旁怒视张嬷嬷,一张娇美的脸都有些扭曲,“好你个刁奴,前些日子你家中孙儿病重,我给你特例让你放了长假,如今你回到府中,竟然如此攀咬我身边的丫鬟?想不到你竟然还是个恩将仇报之人!”
她像是气恼极了,伸手指着张嬷嬷怒骂,却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张嬷嬷却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哑哑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就忘了,她那一家老小,都掌握在李氏的手里呢。
若是自己把李氏咬出来,李氏受了处罚不疼不痒的,自己那孙儿说不定就要被李氏派人弄死。
安苓歌适时开口,指责李氏,“张嬷嬷不过是我身边的奶嬷嬷,姨娘你便如此陷害于她,更是拿她家中那小孙子威胁,用意何在?”
“大小姐这话可真是让人心寒。”李氏一脸被人冤枉的样子,眼中也带了几分委屈,“我掌管安王府,要负责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如今寻到了偷盗库房财物的贼人,自然是要处置她的,大小姐可不要盲目护着自己身边的下人。”
她目光转了转,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况且大小姐还不知道吧,张嬷嬷一个下人,一个家生子,当年不过是被许配给了一个账房的管事,如今竟然已经有了一间三进的宅子,更是有百亩良田呢。若不是她手脚不干净,偷盗了府中财物,如何能拥有这些东西?”
老夫人闻言心惊,京城居大不易,便是连寻常人家都不一定买得起京中三进的院子,张嬷嬷一个下人,如何能置办这些财产?
安苓歌也不敢置信地望着张嬷嬷,眼里满是失望痛心,“张嬷嬷,你真的偷了府上的东西,去置办家产?”
她蹙了眉心,脸色有些不好看,“若是你缺什么少什么,我院子里从未亏待过你,你何必做出这种事情,给自己惹来祸端啊。”
老夫人听着她的意思,明白这事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安苓歌也是被蒙在鼓里。
她沉了声音,眼神凌厉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大丫头不必再说了,是我识人不清,把这么一个贪心不足的家伙放在了你娘身边,才让她养大了胃口,敢中饱私囊了。”
李氏虽然还想把安苓歌扯下水,却也知道这个丫头滑不溜啾的,根本抓不到她的把柄,只能顺着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说得不错,这等刁奴,不值得大小姐为她求情,大小姐还是请回吧。”
安苓歌有些伤心失望不舍地看了眼张嬷嬷,最后强迫自己转过头去,“既是张嬷嬷犯了错,祖母和姨娘如何处置我都不该插手,歌儿这就告退。”
她缓缓退出了庆丰院,背影都带着几分寂寥。
老夫人心中叹了口气,却仍旧让李氏把张嬷嬷送去见官。
这边安苓歌刚回到屋子,便有丫鬟来报,穆君寒到王府来了。
“穆世子怎么会来?”
安苓歌还未说话,碧珠便先一步问了出来。
来传话的丫鬟正是那天监视张嬷嬷,并把那娃娃掉包了的明心,她是个机灵的人儿,一早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
“听说世子这次是来纳彩的,人已经到了前厅,王爷已经去见世子了,小姐要不要去瞧瞧?”
毕竟是大小姐以后的夫婿呢,多见几面,增进增进感情也是好的。
明心这么想着,却见安苓歌起身,准备往外走去。
前厅里摆满了下聘的聘礼,一个个箱子把前厅塞得满满当当,映着红色绸布,一眼看去喜气极了。
纳彩的鸿雁被红布绑着脚,放在一个箱子之上,那鸿雁扑闪了两下翅膀,被穆君寒一个眼神扫过去,又老老实实待在了原地。
安苓歌瞳孔里映出穆君寒的身影,一眼看去是惊艳的红。
因为是纳彩的缘故,他穿着大红色纻丝直裰,外罩着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本是极难撑起来的颜色,在他身上却不见丝毫别扭,只为他风流落拓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妖艳。
那红色穿在他的身上,更是衬得穆君寒雪肤墨发,俊逸不凡,连唇角勾起的淡淡弧度,似乎都能吸去人的魂魄。
她站在厅外,正巧也被穆君寒看到。
安英成正和穆君寒说着话,见他扭头,下意识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出去。
片刻后便笑出声来,“我道世子在看什么这么入迷,原来......呵呵,左右你们也见过面,以后也是要做夫妻的,不如趁此机会,让小女带世子到花园走走,世子意下如何?”
“那就多谢安王爷美意了。”穆君寒笑得真切,朝着安英成拱了拱手,才朝着安苓歌走了过去。
他站在安苓歌的身前,俊逸到让人脸红心跳的容颜近在咫尺,偏偏他一双凤眸里倒影着一道纤细的身影,神情满是认真,“不知安大小姐愿不愿意带着在下到花园去赏景?”
“自然是可以的。”安苓歌端庄有礼又疏远,两人之间,仿若没有任何交集来往。
穆君寒跟在她的身侧,和安苓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路观赏着安王府的假山流水凉亭水榭。
到了花园,他便悄悄靠近了一点,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安苓歌的身边响起,“我已经下了聘礼,婚期定在明年六月。”
安苓歌回眸,对上他眸色瞳孔,唇角弯起一抹笑来,“所以穆世子想要说什么?”
“安大小姐应该明白本世子的意思。”他靠近了安苓歌,神色竟然带着些委屈不满,“皇上下的这个圣旨,明明要把你赐婚给我,却偏偏把婚期定在一年以后,是看准了我心悦你,故意来折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