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苓歌一番话,吓得九皇子倨傲的脸上闪过一抹惊乱。
皇宫里长大的孩子,没有真正的蠢货。
哪怕他小小年纪,也知道安苓歌这句话的严重性。
若是让父皇知道,自己对安王府世子做出这种羞辱的事情,甚至隐隐把自己的位置摆的比父皇还高,父皇一定会厌恶自己。
被父皇厌恶的皇子皇女,在皇宫里的地位还比不上一个得势的宫女才人。
他当即就变了脸色,高高抬起的小脸上现出一抹恼怒,“你这个女人真是好毒的心思,竟然想要挑拨本皇子和父皇的关系,果然是这贱奴的姐姐,跟他一样惹人烦!”
安苓歌眼里的冰冷之色仿佛能够凝结成冰,艳丽的容颜带着凌厉的锋芒,让人不敢直视。
“九皇子倒是勇气可嘉。”她呵了一声,目光落在一旁,“只是不知道宜妃是不是同样这么认为?”
藏身在一旁的宜妃见自己被发现,脸上的尴尬只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你便是安王府的大小姐吧,果然是姿容秀丽,气度不凡。”
她大度地夸赞着安苓歌,似乎察觉不到几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安苓歌笑的敷衍,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宜妃娘娘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不知您对于九皇子称呼舍弟一事,有何看法?”
宜妃脸上得体的笑僵硬一瞬,她想要把这件事含糊过去,谁知道安苓歌还抓着不放了。
她心中恼怒,脸上却仍旧带着笑,“安大小姐说笑了,小九不过是一个孩子,童言无忌,你还真的往心里去不成?”
“九皇子今年已经八岁了吧。”安苓歌神色不变,“四年前九皇子启蒙时,皇上便选了舍弟作为九皇子的伴读,如今四年过去,九皇子还是不懂事的孩童吗?那这太傅太师等人,也未免太过失职。”
安苓歌淡淡说道,却让宜妃左右为难。
她若说太傅太师教的不好,那就得罪了那些文官;但若是她说那些启蒙先生教得好,再联系她刚才说的小九童言无忌的话,不就是说小九愚笨不堪,才到了现在毫无长进吗?
宜妃脸上的笑快要龟裂,索性收起笑容,一副冷淡模样,“安大小姐今日这是找本宫麻烦来了?”
她变守为攻,言辞犀利,“你且不说你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说你一来便指责小九,又处处逼问本宫,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知道的,说你是安王府大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后,是这后宫之主,连本宫都敢质问!本宫且问你一问,安大小姐是不是是把自己当做了皇后?”
宜妃倒也心思灵巧,安苓歌说九皇子架子比皇上还大,她就指责安苓歌自比皇后居心不良。安苓歌正要反驳去,宜妃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经过刚才的交锋,宜妃已然知道安苓歌的嘴皮子有多厉害,比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文官也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给安苓歌辩解的机会?
宜妃大喊一声,“来人,安大小姐藐视皇威,欺压皇子,赏她十掌逐出宫去!”
“不许欺负我姐姐。”安苓俊看着那些气势汹汹围过来的嬷嬷,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安苓歌的身前。
他身形消瘦,比安苓歌还矮了一头,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却像是一座不可撼动地城墙,为她抵挡所有的伤害。
安苓歌眼眶泛红,看到这样的安苓俊只觉得心疼。
她的弟弟,那么小就被带入皇宫,还被九皇子这般欺辱,却仍旧极力维护自己,一点都不怨恨她这些年对他的冷淡。
九皇子却像是抓住了报仇的机会一样,突然从一旁冲上来,狠狠把安苓俊推倒在地。
“低贱的奴才,我娘要处置人,你竟然敢拦着?”
“俊哥儿!”
安苓歌大惊,连忙去搀扶安苓俊,那些宫女已经阴笑着走了过来,“安大小姐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为首的嬷嬷速度极快,啪的一声,手里的竹子狠狠甩在了安苓歌的脸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如同刀砍斧劈,安苓歌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眉心蹙起,额上隐隐有汗珠冒出。
“给本宫继续打,一个巴掌都不能少!”
宜妃脸上伪善的笑意换成了冰冷的狠厉,见安苓歌的脸上出现一道红痕,更是催促着嬷嬷赶快用刑。
“宜妃娘娘真是威风。”
穆君寒的声音陡然响起,宜妃心中一惊,连忙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穆君寒玉面黑发,只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脚下蹬着一双黑底绣海花祥兽长靴,一步步往这边走来。
“穆世子怎么来了?”
宜妃脸上又带了客套完美的笑,一边悄悄使了眼色,让嬷嬷把安苓歌挡在身后。
“皇上召君寒入宫商议朝事,宜妃娘娘有意一听?”
穆君寒唇角含笑,淡淡笑着,仿若芝兰玉树一般雅致风流,让一旁的小宫女悄悄抬眼去看,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宜妃却连忙摆手,“朝中之事,本宫自然不敢过问。”
自古以来,后宫妃嫔都不得干政,她要是听了穆世子讲朝事,被人告上一状,可有苦头吃。
见她这么谨慎,穆君寒够了勾唇,“宜妃娘娘未免太过小心谨慎。”
他这话说不出是夸赞还是嘲讽,宜妃观察着他的神色,呵呵笑了笑,“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听那些朝堂之事也听不懂我,就不浪费世子的时间了。”
穆君寒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安苓歌的身上,似乎有些好奇,“那个人做了什么事惹了宜妃娘娘不喜?”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宜妃暗暗祈祷着穆君寒赶快离开,不要再妨碍她处置安苓歌,因此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略过。
穆君寒蓦然笑了笑,“无事便好,我还担心她惹了宜妃娘娘不高兴,君寒可要考虑一下退了和安大小姐的婚事了。”
穆君寒和安苓歌的婚事?
宜妃恍恍惚惚想起,前段时日皇上似乎是下旨给安王府和穆王府赐婚来着,但那时她没往心里去,今日却被穆君寒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