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着李氏的“情真意切”的哭诉指责,神色不变。
直到李氏停下,她才道,“这只是你一言之词,本宫不可能依次知罪,可有什么证据?”
李氏连忙道:“臣妇虽没有证据,可有人看到大小姐推了贵妃娘娘下水。”
红裙宫女连忙站出来,“回禀皇后娘娘,奴婢那时就跟在贵妃娘娘的身边,正巧看见安大小姐不知为何,突然往贵妃娘娘的身边凑过去,一把推了贵妃娘娘下去。”
皇后微微颔首,“李贵妃还是没醒吗?此事总该听听她这个受害者的说法。”
受害者三个字一出,李氏的脸上就浮现一抹淡淡的喜色。
看,皇后娘娘都说了李贵妃是受害者,肯定是相信了她们的说辞了。
沉浸在欣喜中的李氏却没有发现,皇后眸子中闪过一丝嘲弄。
片刻之后,李贵妃终于醒来,“姐姐。”她看向李氏,娇艳的脸上泪珠滑落,更添几分风情。
“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美人落泪哭的伤心,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都险境。
李氏也配合她演戏,姐妹两人说了好一阵话,不时便提起安苓歌这个“罪魁祸首”。
如此过了一会儿李贵妃才抬起头,目光看到站在一边的皇后,连忙道,“不知皇后到来,臣妾竟然怠慢了姐姐,还不快给姐姐看座。”
皇后不去看她那天衣无缝的演技,只温声问,“你宫里发婢女说,你被安大小姐推下水,此事是真是假?”
“这件事不怪她。”李贵妃垂了眸子,“本就是臣妾站的位置不好,才会让安大小姐推了一下就掉进了湖里。”
她这话说着不怪罪安苓歌,却是坐实了安苓歌推她,害她落水的事情。
皇后威严的目光看着李贵妃,又问,“如此说来,安大小姐确实推了贵妃下水?”
李贵妃点点头,“臣妾是感到有人推了一把,当时安大小姐正站在臣妾身边。”
或许是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李贵妃连忙改口道,“不过安大小姐必定是无意的,还请姐姐不要怪罪于她。”
“这怎么行?”李氏严厉呵斥她,转头看向皇后,“明心湖那里站着那么多人,她怎么谁都不推,偏偏就推了你下去呢?”
“照我看来,大小姐她就是蓄意谋害你。胆敢在皇宫这样的地方谋害贵妃,大小姐定是对我怀恨在心,这才迁怒与你啊!”
李氏一番言辞,做足了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姿态,才对着皇后恳求,“皇后娘娘,按理说大小姐是安王府嫡女,臣妇身为她的姨娘,不应该指责她的不是。”
她顿了顿,神情愤怒,“可大小姐竟然想要害死臣妇的妹妹,如此歹毒心肠险恶用心,臣妇实在是忍不下去,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妇做主!”
她们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倒是把安苓歌说成了个心狠手辣的人。
皇后瞥了李氏一眼,才道,“如若事实当真如此,安大小姐自然是要受罚的。”
她威严的目光看向安苓歌,“安大小姐,连李贵妃都说你推了她落水,你可有什么话说?”
安苓歌看见她眼里的深意,不卑不亢,“回皇后娘娘的话,推李贵妃落水的不是臣女,凶手另有其人。”
“哦,那安大小姐倒是来说说,凶手到底是誰?”皇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安苓歌,语气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安苓歌眸子看向李氏,“凶手正是李贵妃的姐姐李氏!”
“大小姐,你休要血口喷人!”李氏大叫一声,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我是贵妃娘娘的亲姐姐,我怎么会害她落水?大小姐就是着急为自己脱罪,也不能把罪名推到我的身上来。”
“姨娘莫要着急为自己辩解。”安苓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当时站在明心湖边的,只有李贵妃,你,我三人,宫女们站在三步之外,可有此事?”
李氏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安苓歌又道,“也即是说,能让李贵妃落水的,只有你我二人,当然,李贵妃也可以自己跳下去。”
“贵妃娘娘怎么可能自己跳下去,就是为了陷害你吗?”李氏嘲讽地看着安苓歌,心里却有些发虚。
安苓歌顺着她的话,“按照姨娘的说法只能是你我其中一人,推了李贵妃下水。”
皇后看向安苓歌,“难道这便是安大小姐的证据?”
“臣女只是说,既然我和姨娘都有嫌疑,那么姨娘说是臣女推了李贵妃下水,臣女自然也可以说是姨娘推了李贵妃下水。”安苓歌淡定自若,有条有理地道,“至于那宫女,她站在三步之外,怎能看清那推李贵妃下水的人,到底是我还是姨娘?”
“说的有理,可安大小姐也没有证据吧?”皇后不为所动,“若安大小姐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本宫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放过你。”
“臣女没有证据。”安苓歌神色不变,话锋一转,“但臣女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安苓歌指着李贵妃,声音清脆,“皇后娘娘请看,李贵妃今日所穿的是天蚕丝织造而成的料子,这料子极为轻薄,所以李贵妃还披了一条绛紫色的小袄御寒。”
皇后的目光落在那天蚕丝织造的料子上,眼底深处划过一丝痛恨。
漠北上供的蚕丝锦绣,她宫里也只得了一匹,李贵妃却能做一件衣裳出来,真是深得圣宠!
虽然这么想着,皇后面上却分毫不显,“安大小姐想说什么,不如直言。”
安苓歌笑了笑,“绛紫色的染色技艺是半年前才发现的,因此并不完善。这绛紫色的衣衫最忌放在潮湿的地方,否则便会出现轻微的掉色。偏偏李贵妃在明西湖那等水汽蔓延的地方待了有半刻钟,绛紫色小袄早已掉色,皇后娘娘不妨看看,姨娘的手上是否有紫色。”
李氏闻言心中大惊,下意识便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千算万算,漏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