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有没有看到过画像上这个人?”保镖没有注意到老奶奶眼睛看不见,自顾自地问。
“我是瞎子!”老奶奶没好气地说。
保镖走近了几步,抬起手在老奶奶眼前晃了晃,无奈地笑了笑。他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想问什么又不知道从哪说起。刚才有个告诉他,说是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跟着老奶奶进了这个院子,可是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这个院子里好像除了老奶奶,再没有别的人了。
他踮起脚尖,打算悄悄去屋子里搜查一下。
“怎么着?想要搜查?有搜查证没有?”老奶奶突然提高了嗓门。
保镖伸出去的右脚又缩了回来,都说盲人的耳朵格外灵敏,看来真是如此。他吐吐舌头,规规矩矩地重新站到老奶奶面前。
“没有,没有,我哪敢,只有警察才有这个权利!”保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就赶紧滚出我的家,我老婆子不欢迎你!”老奶奶说。
保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却看到金熠寒出现在门口。他也是刚刚听说了苏宛白的行踪特意赶过来的,这群饭筒,明知道苏宛白可能就藏在这里,却不敢上去搜。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恶狠狠盯着保镖的眼神,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保镖吓得缩了缩脖子,躲到金熠寒身后。
金熠寒一招手,后面的保镖们一拥而上,丁丁当当的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老太太没想到他们来硬的,她挥起拐杖朝金熠寒的方向砸过去,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居然欺负到老太太身上,还有没有王法了。要不是保镖们眼明手快护在金熠寒身前,恐怕他早就被老人一棍子抡趴下了。
整个房子几乎都被他们翻了遍,一无所获。
金熠寒缓步走到后窗前,打开窗户往后望了望。强烈的阳光照射下,窗框上居然挂着一根长长的头发。单凭这一根乌黑的长发,金熠寒迅速作出了决定。苏宛白一定朝后山跑去了。如果她徒步,现在开车过去或许还能追到她。
宛白,你等着,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金熠寒的嘴角滑过一丝邪肆的微笑,他举起那根长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蜿蜒的山路实在是不好走,苏宛白很快就被搞得精疲力尽,她停下来,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远处雷声滚滚,刚才还湛蓝湛蓝的天空突然变得阴云密布,狂风席卷而来,大树小树随风摇晃,苏宛白抱紧双臂,忍不住护紧丝丝飞舞的长发。这样的天气,如果不下山的话,怕是只能在这山上过夜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兜,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刚才老奶奶的厨房里拿了一盒火柴。如果山上有山洞就好了,起码不用淋雨了。
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苏宛白立刻提高了警惕了,她偷偷藏在大树的后面,偷眼张望着。真希望这辆车只是路过,没想到事实却令人意外。车稳稳地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从车上走下来的人正是金熠寒。
他正在讲电话,正背对着苏宛白。
“熠尘死了?为苏宛白挡枪死的?哈哈哈,他这是活该!什么最重要,命最重要!真是傻,傻透了!”金熠寒突然把手机远远地抛了出去,然后他蹲在地上,低声呜咽起来。
他嘴上说弟弟傻,内心里对他却是极其羡慕的。为苏宛白而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会永远留在苏宛白心灵深处,占据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不像他,苦苦寻找,却只能把苏宛白囚在身边,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他害弟弟吸毒,却没有想过要他的命。他的死亡,让他震惊!他已经失去了妹妹,现在弟弟又离他远去,也许这辈子他注定要孤苦无依,而且注定永远得不到苏宛白的心。没完没了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早已经厌倦,却又不得不为,这种痛苦谁都理解不了,他只能默默咀嚼着这种痛苦,一天一天地熬日子。
手机恰巧扔到了苏宛白的视线范围之内,可是她不敢去拿。
金熠寒慢吞吞地上了车,车缓缓启动,顺着蜿蜒的山路继续向山峰爬去。金熠寒已经派别的保镖沿着顺着密林往山上找了。如果苏宛白感觉到动静,一定会被逼到大路上来,到时候他只要默默等着山顶,一定能等到苏宛白。
看着他慢慢走远,苏宛白悄悄把手机拿起来放在口袋里。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通讯工具,用这个联系安迪实在是太方便了。她拨通了安迪的电话,安迪还守在原来的那个小卖部附近,听到姐姐说了自己的具体位置,立刻朝这个方向赶过来。他知道金熠寒狡猾无比,一定要赶在他的前面找到姐姐。时间就宝贵,安迪几乎是一路狂飙来到了后山。不知道金熠寒这次带了多少人,安迪还是选择了最谨慎的方式,先到后山摸摸情况再说。
远处隐隐有脚步声传来,金熠寒带来的保镖已经在不远处出现了。
苏宛白放轻脚步,一点一点往山上爬,准备到后山去和安迪会合,而且还要绕过金熠寒,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
苏宛白的胳膊被荆棘划破了,还不小心崴到了脚踝,但还是凭着坚强的意志支撑着前行。淅淅沥沥的小雨慢慢转成了瓢泼大雨,苏宛白艰难地时走时爬,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山顶。找一个隐蔽的角落往后山的位置张望,安迪的越野车依稀可以看到。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步朝安迪的方向走去。安迪一定派人上来了,应该走不到半路就能碰到安迪的人。想到这里,她信心倍增,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尽管她也产生过片刻的怀疑,山顶的开阔地并不算大,为什么没有看到金熠寒啊,他明明就在这里啊。苏宛白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竟然没有看到金熠寒的车。雨下这么大,说不定他已经沿着别的路下山去了吧。想到这里,她的悬着的稍稍踏实了些。
眼看胜利在望,苏宛白一时有些大意,她沿着小路开始向山下飞奔。
天色渐渐暗下来,苏宛白突然感觉到后面有一束强烈的光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她差一点儿昏过去。金熠寒就在她身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苏宛白加快了脚步,就在山路拐角的地方,一时得意忘形的金熠寒狠狠踩了油门,却没想到山路太滑,他又用力过猛,居然直直地朝没有护栏的悬崖冲过去。
只是几秒钟,金熠寒甚至都来不及尖叫,就连人带车跌入深渊。
苏宛白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筛糠似地发抖。短短几天,金家兄弟接连因为她而死,她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是不是她天生就是个不祥的女人,注定会害男人为了她丢掉性命呢?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上方出现了一把伞。
苏宛白回头一看,是安迪来了。
“咱们快点走吧,金熠寒的人马上就要到山顶了!”安迪说。
这时候苏宛白的支撑点儿终于彻底坍塌,她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体力透支,又一直担惊受怕,她所有的能量都耗尽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迷蒙的视线里,一张小小的脸近在眼前。她努力地定定神,对准焦距以后才发现,是儿子晟睿。
看到妈妈睁开眼睛,小晟睿小大人儿似地伸出手掌在妈妈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嗯,终于退烧了。你都不知道我多么担心你,以后还是留在这里不要出门了。你的安全太重要了!”小晟睿一脸嗔怒。
恍惚间,苏宛白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的样子,他说话的口气多么像慕容傲天啊。冰冷的外面下,却是一颗温柔到极致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想念慕容傲天,疯狂地想念。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坚强如她,竟然也期待有一个温暖的肩膀可以依靠。只是,慕容傲天的记忆里没有了她,就像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小晟睿无奈地伸出胖胖的小手给妈妈擦眼泪。
“女人真是麻烦,动不动就哭!舅妈也是这样,她看到外婆留下来的那封信,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你们女人真是水做的,舅舅,你说对不对?”小晟睿回过头,低声跟坐在一旁的舅舅说。
“不过有时候女人哭起来,还是挺好看的。”安迪的脸上掠过一丝柔情。
当时保镖把信递到苏小米手里的时候,她并不相信那是真的。当安迪拿出自己珍藏的妈妈的日记本对比之后,苏小米才相信那是真的。心里的疙瘩突然松开了,她所有的压抑都有了发泄的出口。每天和安迪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明明爱着他,却不得不刻意保持着距离。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撑不住了,才不得不在母亲和哥哥提出回家的时候作出了决定,那就是远离安迪,让一切回归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