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门打开了,手术台上的医生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淡淡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啊?”被慕容傲杰紧紧搀扶着的方问兰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怎么可能?老爷真的被她气死了吗?她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别说慕容傲天知道真相以后会对他怎么样,就算是儿子慕容傲杰知道以后,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怎么办?怎么办?她的脑子乱糟糟的,她彻底慌了。
一直默默站在慕容傲天身边的李管家听到医生这么说,脸色立刻变作苍白。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拨开医生,冲进了急救室。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情感,她终于忍够了。再不抓住这次的机会,恐怕老爷就要带着太多的遗憾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不,她不要失去他,就算是拖,也要把他从鬼门关拖回来。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连慕容傲天的嘴都张成了大大的“O”型,李管家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呢?不应该啊。她一直都是自己的管家,平时的生活和慕容老爷也很少有交集,为什么此时冲进去的不是方问兰却是她呢。
“慕容业,你这个混蛋,快点醒过来。和你的帐我还没有算呢,你有什么资格先走呢。其实我没有死,我早就想告诉你了,真的早就想告诉你了。你听见了吗?我是素琴,我是素琴啊!我整了容,连声带都做了手术,就是想换一种身份重新生活下去。可是我终究放不下傲天,又回到了他的生活中。我以为我恨透了你,我一直把你当成陌生人。可为什么,你要死了,我却这么难过,为什么,为什么?”
奇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了,本来已经一条直线的心电图重新出现了缓慢的波动了。
慕容业居然又活过来了,李管家发生了,她转过身嘶哑着嗓子喊:“医生,快,快来救他,他有意识了!”
慕容傲天兄弟和方问兰这才如梦方醒,可是当他们想进急救室看看的时候,医生已经拦住了他们。可是李管家却被留在了那里,因为慕容老爷一直紧紧地拉着方问兰的手,不肯松开。医生无奈,只好放弃了把李管家赶出来的想法。
李管家对慕容业说的话,其他三个人并没有听到。所以对于医生把李管家留下的想法很是不解。他们一个个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太奇怪了。慕容老爷已经死了,为什么医生还要进去呢?
慕容老爷醒过来了,他浑浊的眼睛扫过李管家的脸,满是疑惑。他怎么都无法想象,李管家竟然就是前妻素琴。她来应聘管家的时候,他一直觉得她很面善,虽然是个女人,可做事情麻利干净,这也是他不顾慕容傲天的反对坚持要她当管家的原因。没想到,冥冥中,错失的缘份又延续了下来。只是,她在儿子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悔恨的泪水盈盈在眼底闪烁,最后缓缓从眼角流淌下来。
“我在外面等你,我不会走的。”李管家轻轻拍拍慕容老爷的手,他果然听话地松开了。
走出急救室的门,三个人都疑惑地注视着李管家。太不可思议了,刚才有一个护士走出来,说病人已经醒过来了。明明说无力回天,为什么又有了生命迹象。这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奇迹,可奇迹的发生却是和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李管家有着密切的联系。
“李管家,怎么回事?”慕容傲天沉声问。
隐隐的,他似乎察觉到了李管家和父亲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只是这种联系他目前还有很多的不解。难道李管家是父亲的秘密情人?不太像!或许是父亲年轻时候的女朋友,可是父亲看她的眼光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只有李管家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我现在不想说。”李管家绕过少爷,大步朝电梯走去。
这时候父亲被推出了急救室,慕容傲天的目光迅速转移到父亲身上。父亲一直说他命硬,这次果然是吉人天相,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真是奇迹,真是最大的惊喜,慕容傲天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其实李管家想跟慕容老爷说,让他守住这个秘密。她进了电梯才想起来,可是晚了,现在再回去,旁边有慕容傲天还有方问兰母女,说了不就彻底暴露了吗?真不知道慕容老爷和她有没有这样的默契,会不会隐瞒下来。但愿一切顺利吧,她现在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她只想陪在慕容傲天的身边,照顾他关心他,这就够了,其他的,她真的不奢望太多了。
一周以后,慕容老爷顺利地出院了。
慕容傲天想尽办法也没有从慕容老爷嘴里掏出半个字,连李管家也突然人间蒸发了,说是请假出去旅旅游。他虽然一向不是个八卦的人,要父亲和李管家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也着实让人挂心。当然,方问兰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慕容老爷醒来以后就把她当成了空气,看不到她听不到她。他还在生她的气,她知道,只是那些梦话,她真不确定老爷听到了多少。又或许,他只是听到了自己想害慕容傲天吧。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方问兰还是厚着脸皮陪在老爷身边,尽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
“离婚吧!”慕容老爷突然说。
“啊?你在说什么?为……为什么要离婚?”方问兰脸白如纸,她躲避着老爷的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为什么?你心里明镜儿似的,居然还问我?”慕容老爷怒目圆睁,紧接着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方问兰厚着脸皮狡辩。
“你害过傲天,而且,傲杰不是我的儿子!”慕容老爷淡淡地说。
方问兰紧张地四下看看,好在门口没有人经过。真没想到,所有的秘密都被老爷听了去。老爷会怎么想呢?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肯定一分钟都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当然能理解。
“傲杰是你的亲生儿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只是这些年……我一直在骗赵子舟而已。不信的话,你可以带着傲杰去做亲子鉴定!”方问兰抬起头,迎上慕容老爷的目光。
慕容老爷沉默了一会儿,给亲子鉴定中心的一个老朋友打了电话,而且预约了时间。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方问兰没想到老爷会立刻付诸行动,这也太伤人了。
她瞬间红了眼眶,眼看着就要一扁嘴哭出声来。只可惜,现在慕容老爷已经不吃这一套了,他不敢再相信她。这些年,他看走眼了,一直痛心不已。如果慕容傲杰果真是自己的儿子,那他一定会好好待他。如果不是,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母子二人赶出慕容家。豪门世家,容不得这样的丑闻存在。要是放在年轻的时候,慕容老爷拔枪结果了方问兰也是有可能的,只是现在上了年纪,他心软了,看在方问兰把所有的青春岁月都留在慕容家,他还是愿意网开一面的。
“女人的不贞,换做你,愿意吗?”慕容老爷眯起眼睛,冷冷地凝视着方问兰。
“不管鉴定结果是怎么样的,你都会赶我和傲杰出门,然后迎娶那个李管家是吗?”方问兰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那是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不管鉴定结果怎么样,你都走定了。慕容家容不下你,外面天大地大,你愿意去哪儿去哪儿。甚至,你去找那个死鬼赵子舟都再与我慕容业无关。”慕容老爷阴沉着脸说。
“你……好狠的心哪!都到了这把年纪还这么喜新厌旧!真搞不明白,你和那个李管家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这种事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实在是不可思议!”方问兰嘴不饶人。
“你我赵子舟一直藕断丝连,不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他教唆你害我,他向你要钱,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我还没有糊涂到这个人份儿上,不过是看在傲杰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如果连傲杰也是野种,那么我就再不必对你手下留情了,你说对不对?”慕容老爷逼视着方问兰。
这样冷冽的目光,像根根冰针刺入方问兰的心脏,丝丝的疼痛弥漫至全身。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目光也转向未知的远处。她不敢看慕容老爷,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冰寒气息几乎让时间都停止下来。她害怕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着五脏六腑,她颓然靠在椅背上。
原来慕容老爷什么都知道,而她,一直像一个自作聪明的狐狸,傻傻地自以为是着,得到的所有的不过是明眼人的施舍。在慕容老爷眼里,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伴儿,只是自己儿子的母亲而已。
可悲,可怜得让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