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熠尘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茶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慌乱,打火机打了好几次都没有点上。他懊恼地把烟和打火机统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捻了几下。他这是嫉妒,嫉妒那个娶到苏宛白的男人。苏宛白不能和慕容傲天在一起,为什么不肯考虑他呢?他们有感情基础,他一直爱着她,难道她不知道吗?
站在旁边的台阶上站了好久,他竟然还是不愿意离开。
“妈妈,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你不是一直这么教育我吗?可是今天你却撒谎了,而且说得跟真的一样。”小晟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有我的苦衷,你不懂。等你长大了,慢慢就知道了。”苏宛白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微笑地说。
“你不是说没有必要骗我吗?”金熠尘突然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苏宛白被吓了一跳。
小晟睿几乎是下意识地跳到了妈妈的前面,把她挡在身后。这个金叔叔居然偷听他们说话,太不礼貌了。而且现在还想指责妈妈,他可不能容忍别人欺负自己的妈妈。
“我……”苏宛白羞愧地低下头。
“孩子是慕容傲天的,不过他并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我们母子生活得很幸福,谢谢你的关心。”苏宛白抬起手想拦出租车。
金熠尘说:“孩子需要父爱,我愿意做他的爸爸!”
小晟睿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金熠尘,抬起一只手摸着小下巴想了想,然后转头对妈妈说:“这个人长得还不错,不如……”
苏宛白苦笑,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难道他想这么随便地把妈妈嫁出去吗?他缺少父爱,这一点她这个做妈妈再清楚不过了。可是,金熠尘应该有有灿烂的人生,而他的人生没有她会更圆满。她从来没想过结婚,一个人把孩子带到这么大,她已经习惯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嘴!”苏宛白冷冷地说。
小晟睿赶紧捂住嘴巴,拧着眉毛噤了声。
已经很晚了,往常的这个时间小晟睿早就上床睡觉了。苏宛白不想多作停留,她扫了金熠尘一眼,淡淡地说:“我没有想过结婚,我儿子也不需要爸爸!”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苏宛白拉开车门,抱起孩子坐了上去。
正好后面紧接着有一辆出租车要开过去,金熠尘赶紧拉开车门上去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有很多话要和苏宛白说,她怎么说走就走呢。
“跟上前面那辆车!”金熠尘说。
半个多小时以后,出租车驶入郊外,而且前面的出租车开始左右漂移起来,大概是有人在用力地乱打着方向盘。出什么事了吗?金熠尘催着司机开快点儿,超过前面那辆车迫使他停下来。司机有点害怕,不过看到金熠尘从钱包里掏出来的一沓钞票,还是打算冒一次险。
出租车终于停了,金熠尘一把揪出载着苏宛白母子的出租车车主。
那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满脸横肉的样子,看到金熠尘和五大三粗的司机,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发生什么事了?”金熠尘问跌跌撞撞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苏宛白。
“他锁了门窗,把我们拉到这里,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苏宛白紧紧搂住孩子,颤声说。
“在我眼里,生过孩子的女人最有魅力,我想和她度过美妙的一晚。”出租车司机大言不惭地说。
金熠尘咬咬,抡圆了胳膊狠狠打了那个男人一拳。那个男人没有想到金熠尘会突然动手,他踉跄几步倒在地上,痛地蜷缩成一团。狡黠的目光掠过苏宛白的时候,小晟睿拉起妈妈的手跑到金熠尘身后。这时候,金熠尘的这边的出租车司机从后备箱里掏出一把大号钳子一把大锤。
“你这是给出租车司机丢脸,刚才我已经用手机拍照片,而且录下了你说的话。警察马上就到,你打算和我们硬拼吗?”司机面带微笑地说。
中年男人眼珠转了转,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他的出租车,绝尘而去。
回市区的路上,苏宛白紧紧地搂着小晟睿,呆呆地望着窗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金熠尘偶尔会从后视镜里看苏宛白一眼。她一直都是一个好强的女人,如果这次他没有出现,她一定会和那个男人战斗到底。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心疼,而且有点后怕。小晟睿被这么一吓,睡意全无,他直勾勾地盯着金熠尘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家伙,你老盯着我干什么?”金熠尘没有回头,淡淡地问。
“我在想,你适合不适合做我和妈妈的守护神。”小晟睿若有所思的样子。
“守护神?我喜欢这个称呼。”金熠尘笑着转过头。
苏宛白似乎突然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她低头看了儿子一眼,示意他不要随便说话。小晟本来还想说什么,可一看妈妈不高兴了,只好放弃。他缩了缩身子,假装闭上双眼。这个小空间里的气氛太压抑了,他连觉都没办法睡了。
“你住在马丁路几号?”司机问。
“就把我们放在这儿吧。”苏宛白说。
出租车车门打开,苏宛白抱着儿子下了车。大概是坐得太久,她一时有些站立不稳,差一点就摔倒了。金熠尘冲下来,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夜色中,金熠尘的五官变得更加深邃动人,他的眼睛繁星一样闪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宛白。
“小家伙,我背你好不好?”金熠尘问。
“好啊好啊。”小晟睿看金熠尘蹲下来,赶紧爬了上去。
苏宛白想接过孩子,可她的腿实在有点发麻,像踩着高跷一样。金熠尘巴巴地看着她,她倒是不急不慌起来。他不急,背上的小晟睿倒先急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蹭啊?能不能快点?我想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小晟睿有点儿不满。
他太了解妈妈了,如果只是腿麻,不必用这么长时间恢复。可能,她就是不想让这个金叔叔知道他们的家庭住址吧。
“知道也无所谓啦,大不了金叔叔走了以后,我们马上搬家不就行了吗?”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他把心里想的统统说了出来。
苏宛白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透明人,居然被四岁的儿子看穿了心思。真是无地自容,苏宛白有点脸红,好在有夜色掩护着,不然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儿子说得对,反正他们的行李不多,想要搬家也不算是太难。想到这儿,她终于豁然开朗了,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让出租车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呢。
苏宛白苦笑,微微摇摇头。
这里离住处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小晟睿伏在金熠尘的肩膀上,好奇地问这问那。不过是一些小孩子的想法,太阳是什么颜色的,月亮上真着住着神仙吗?这些问题,小晟睿本来是要问妈妈的,可妈妈工作很忙,还要照顾他,有时候他睡着了她还要加班赶工作,所以一直没有问过她。他一直觉得,不给妈妈添麻烦才是他最应该做的。所以他一直乖乖的,做着一个人见人夸的好孩子。可是现在,他突然表现出和这个年龄很相称的神态,小脑瓜里千奇百怪的问题也越来越多了,金熠尘倒是很耐心,他的答案总能让小晟睿满意。
短短的几分钟,两个人就像好朋友一样默契了。
到家了,小晟睿依依不舍地拉住金熠尘的手,回头可怜巴巴地看了看妈妈:“让叔叔住在这里好不好?我想让他陪我玩几天!”
苏宛白蹲下身子摸了摸儿子的头:“叔叔还有事,等他有空儿了让他过来陪你好不好?”
小晟睿抬眼看了看金熠尘,得到肯定回答以后只好好讪讪地低声嘟囔了一句:“再见!”
看着母子两个进了家门,金熠尘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虽然苏宛白有了孩子,但他始终觉得,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没有什么变化。他太爱她了,她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一直守护在他们母子身边,不离不弃。只是,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回到酒店以后,金熠尘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一向不是一个爱冲动的人,可这次他却冲动得像一个孩子。只是看到了一张照片,他就急匆匆地跨越重洋赶来见她。也许,只有苏宛白有这样的吸引力。他很感谢上苍,这辈子遇到了苏宛白,即使世事变迁,只要有她,他都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把行李搬进酒店以后,他就直奔中国城,这次进了房间才发现手机落在这里了。
捞起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几十条短信,都来自南宫冰洁。想想自己离开的时候也确实是太匆忙了,可以称得上不辞而别了。其实好歹应该跟南宫冰洁说一声,就算没有说,下飞机了也应该报个平安才对。这么多年了,他似乎习惯性地忽视南宫冰洁的存在,这次自己能够顺利戒毒,其实南宫冰洁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居然还是由着自己这种态度,实在是有点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