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有的校园情侣一样,安迪和玛丽十指相扣徜徉在花前月下,王子公主般羡煞旁人。对于他们相恋感到遗憾的,恐怕只有彼此的追求者吧,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男神和女神在一起,心里的酸楚和无奈谁能体会得到呢。
安迪的性格不算内向,可是和玛丽相比,他简直可以算是个闷葫芦了。玛丽每天活力四射,似乎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会儿拖着安迪去打网球,一会儿又缠着他,要他陪着去看恐怖片。安迪在黑道上混过,对于血腥可怖的画面自然很有免疫力,可令人不解的是玛丽每次到电影院没过几分钟就睡了过去,她整个身子都倚在安迪的怀里,梦呓和口水让安迪无奈又无语。可每每走出电影院,安迪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配合着她事先安排好的种种他并不喜欢的行程。
终于,玛丽发现了安迪的沉闷。
“亲爱的,你到底喜欢做什么?”玛丽认真地问。
这时候远处突然有美丽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竟然是一丘比特神箭的形状,应该又是哪个求爱者的求爱手段吧。
“爱!”安迪默默咀嚼着这个字,心头竟然涌现出一股浓浓的苦涩。
“什么?”玛丽的眼底滑过诡异的笑容,她拉起安迪就往不远处的小树林跑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小树林里安静得有点可怕。玛丽不顾安迪的追问,一直拉着他跑了很远很远才松开手,她的手心里早已被汗水打湿。
温柔的双眸繁星般闪烁着,紧抿的双唇被冰凉的夜色涂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玛丽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安迪的脸颊,另一只手摸索着解开自己胸前的纽扣。淡粉色的蕾丝纹胸露了出来,长长的乳沟落入安迪的眼睛里,他下意识地低下头,转身想要离开。可玛丽却轻易地就拉住了他宽厚的大手,滚烫的吻落在安迪单薄的嘴唇上,他的心狠狠跳动了几下。触电般的酥麻感顿时涌遍全身,他想要推开玛丽,却脑子短路一般死死抱住了她。两个人热烈地吻在了一起,这不是他的初吻,却让他没来由地心旌摇荡,他想把这个女人揉碎在自己的胸膛里,和她融为一体,从未有过的愿望从下半身的某个部位迅速蹿上来,他像被烈火焚烧起来一般不能自抑。
安迪浓密的睫毛微微震颤,眼睛缓缓睁开,月光中那张异常清晰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幻化成了另外一张脸。
“小米,小米!”安迪在一个疯吻的间隙,喃喃低语着。
玛丽的身子僵住了,不过她很快就用更加凶猛的吻来回应他。说实话,她突然很心疼他,他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女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个女人离他而去,他的伤痛都是无法化解的。她恨自己认识安迪太晚,才会让别的女人提前钻进了他的心里。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底宛如落下千万根银针,游走到哪里就痛到哪里。好在,此时此刻,和她紧紧相拥的是安迪,他是属于她的。就算他嘴里喊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她仍然坚信,她的爱早晚一天能融化安迪心里的寒冰。
“你不是小米,你为什么不是小米?”安迪突然清醒过来,他疯了似地推开玛丽。
“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那就去找她吧,我不怪你。”玛丽恼了。
女人的胸怀本就不没有那么宽阔,一分钟里,安迪已经第四次提到了那个小米,她都要崩溃了。剑桥数一数二的美女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她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做别的备胎女友。刚刚还情比金坚的女孩瞬间就改变了主意,这样的男人,她不要了。因为她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和骄傲和他走在一起,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并不是真的想让安迪走,可安迪却当真了,也许就在这个时刻,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找苏小米。
见到她,他要说什么呢?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吗?
妈妈的遗言,言犹在耳,他时刻不敢忘。
一切都已经有了结果,为什么还要去强求呢?
安迪颓然跪在地上,仰天长啸,痛苦的呼喊在寂静的夜空久久回荡。
“妈妈,我真的很爱苏小米,你为什么要反对,到底为什么要反对啊?”
玛丽蹲下来,轻轻搂住安迪的肩膀:“虽然我很爱你,但我更希望你幸福。不如,去找她吧。然后带着她去你母亲的坟前,请求她的宽恕和谅解!”
安迪抬起脸时,早已经泪眼朦胧。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和玛丽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他对她的愧疚却是每时每刻都有的。他越来越确定,爱是不能勉强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耽误别的女孩,上次是夏岚,这次是玛丽。明知道不会有结果,明知道会伤害别人,为什么还要去做呢?他突然狠狠地挥起拳头砸向自己的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如此可恨的男人。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没有错!”玛丽更紧地搂住安迪,哽咽着说。
专情的男人是迷人的,他越是这样,她越是爱他。可是,一厢情愿的爱情注定只有遗憾。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勇气选择放手。
“可是,我并不想打扰她的生活!”安迪喃喃地说。
“也许她很期待你的到来,未来总是充满了变数,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一个女孩子都能死气白咧地追求你,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儿脸皮都没有吗?爱她,就大胆地去追求,如果她也爱你,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们在一起。”玛丽说。
安迪抹了一把湿掉的眼角,微笑着离开了玛丽的视线。
几分钟以后,安迪又慌慌张张地折了回来:“对不起,我应该带你一起离开这里的。天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很不安全的。”
玛丽破涕为笑,这个安迪竟然这般可爱。她以为他不会回来,原来一直粗线条的安迪还是知道怜香惜玉的。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舍不得放你走的。”玛丽说。
“啊?”安迪一愣,不过转瞬间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玛丽在跟他开玩笑,此时此刻,他竟然这么不解风情。他想对玛丽说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情伤哪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带过的呢。他们刚刚在一起就要分手,同学们会怎么看他不要紧,可他们会怎么议论玛丽呢。
玛丽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咱们要口径一致哦,是我甩了你!”
安迪伸出手掌,响亮的击掌声轻脆地响起,悲伤,就这样被轻松化解。当然,这不过是表面上的轻松,彼此心里的沉重却是掩藏得极深的。玛丽从没想过,失恋会这么快发生在她身上,她原本以为安迪就像一块儿阵地,拿下了就是拿下来。可是还没有真的拿下他就从她的手指间溜走了。这次恋爱,也许会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败笔。被人甩,还真是人生第一次呢。
苏小米回国以后就再没和他联系过,他向姐姐打听过,苏小米只是用公用电话和她联系过,也只是简单的寒暄和问候,她母亲的病情虽然有了好转,但还是每天卧病在床。现在她一定在A市老家,记得以前依稀听她提过,在祥云路,她家附近还有大型的鱼塘,应该并不难找吧。安迪也怕自己会突然后悔,他从学校出来,家都没回就直奔机场而去。后半夜两点的飞机,上飞机之前,他给姐姐发了一条短信:去看看小米,很快就回来。
看到短信的时候,苏宛白微微错愕。
她以为弟弟不会下这样的决心,因为母亲的遗言就像一堵巨大的墙横亘在安迪和小米之间,他们不敢跨越更不能跨越,似乎,此生他们只能错过了。有时候想起这件事,她这个做姐姐的也觉得可惜,她一直觉得母亲是个开明豁达的人,却没想到对这件事如此坚持。可是逝者如斯,想让母亲瞑目似乎只有听她的话。可是,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活着的人将会为此痛苦一生,难道母亲临死了还没有明白过来吗?她也想不通,可是翻遍了母亲生前的笔记本和日记本也没有什么发现,连她都死心了。
也许母亲临死的时候已经糊涂了,可就算是糊涂了,他们这些思维清楚的也不能当作没听见啊。
她始终觉得,母亲一定用别的方式留下了什么。因为只有她留下的东西才能打开这个死结,大概也就是俗话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是不知道,上天能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安迪和小米之间差的只有这个了。
飞机缓缓起飞,安迪整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时过境迁,苏小米还会不会在原地等他呢?更何况,有母亲的遗言在,她会不会连见都不愿意见他呢?
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安迪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浅浅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