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还都是孩童的时候，便是在天涧渊这个地方发生了让他们终生难忘的事情。
如今重回旧地，两人自是一番感慨。
借着月光，吹着微风，两人席地而坐，他们欣赏着月色，回忆着当年的快乐时光。
许久许久，天玄灵才是朱唇轻启，道：“李夜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都会来这个地方。”
“每当来到这个地方，我便会想起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你还将我当成了强盗呢！有时候我会想，若是当年我不胡闹着要上官师叔带我飞下地面，或许这一生我们都不会认识吧！”
“每当我来到这个地方，我便会想到在古凉城中的那些美好日子，虽说只有短短的几天，但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快乐的几天。有时候我会想，若是我们都不要长大该多好。”
“每当我来到这个地方，我就会想到我们御剑遨游，你躲在我身后紧紧地抱着我，一副怕的要死的样子。有时候我会想，若是时间停滞，你就那样一辈子抱着我该多好。”
“每当我来到这个地方，便会想到我们一起到这里玩耍，结果看到了‘紫梦奇花’。当时我很想要，但我实力不济，根本摘不到，是你冒着生命危险为我摘下了它，可是你却掉下去了。你知道吗？当你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都跳出来了。有时候我会想，若是当年的你真的死了，我会因此而伤心一辈子的。”
“每当我来到这个地方，便会想到我们一起在门派之中练道习法，共同成长，相互勉励，那时候每天都能看到你，我的心总是感觉很充实。有时候我会想，若是我们就那样一直成长起来，或许我们也能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每当我来到这个地方，我便会想到你面对双亲坟墓被掘和小村亲人被屠时的愤怒和无助，想到你被可恶的魔族贼人逼入九天玄塔，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我多想能为你承担一些，哪怕是一点点，我也心甘情愿。有时候我会想，若是当年我陪在你身边，虽然那一切依旧会发生，但是只要与你在一起，剩下的路不管多么坎坷，我也会陪你走到底。”
“每当来到这个地方，我便会想起在‘五行幻境’之中的那段日子，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但是因为心中还有一个牵挂的人，所以我咬着牙活了下来。当我离开那里的时候，已是乌丝尽白，容颜已逝。有时候我会想，若是你真的死在了九天玄塔之中，我想我剩下的人生便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光所有的魔族贼人。”
“每当来到这个地方，我便会想到十年之别，重见于开元城的那天，那一刻，我真的好想紧紧抓着你，这一生都不要再放开。有时候我会想，若是时间定格，你就那样一直温柔地抱着我该多好。”
“每当来到这个地方，我便会想到这些年你游历天下的事迹，每当听到你的消息，我的心就无法安稳，很想瞬间到达你的身旁。有时候我会想，若是伴你游历天下的是人我，我们一起浪迹天涯海角，那样的日子有你有我，该是多么美妙。”
“每当我来到这个地方，我便会想到你身旁的几位女子，她们是那么的优秀，她们也是那么的爱你，让我多了伤痛，多了迷茫。有时候我会想，若是你的心只属于我，让我伴你终老，即使道基全毁或者陨了性命，我依然会义无反顾的。”
天玄灵说了很多，说到她双肩耸动，说到她泣不成声，说到她心中滴血……
李夜眼眶湿润，眼圈泛红，他轻轻地揽住天玄灵，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臂膀之上。秀发上传来的淡淡香味，随风飘散。
爱太苦！爱太累！爱太痛！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只是道：“我……”
一根秀指挡在了李夜唇上，天玄灵眼中噙泪，言道：“不要解释，爱不需要解释！”
“你要说的我都明白。”天玄灵放下手指，言道：“你爱着段素柔，这是你的选择。但我爱着你，这也是我的选择。这样的爱使我很累很痛，但我知道你的心中也很累很痛，今晚将这些话说出来，或许我们的心中就不会那么痛那么累了。”
李夜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手掌微微使力，将天玄灵揽的更紧。
天玄灵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她在感受着李夜的味道，感受着李夜的温暖，感受着李夜真心相陪的这一夜。
依偎片刻，天玄灵带着希冀的眼神，认真地看着李夜，言道：“李夜哥，在你心中，是否有过那么一瞬，想要将我留住？”
李夜看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似乎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缓缓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天玄灵开心的笑了，她搂着李夜的脖颈，四目相对，那樱桃小嘴对上了李夜的双唇。
胭脂为君落，浅尝羞涩分！
似乎是不舍，似乎是贪婪。疯狂的长吻，过了很久才是停下。
天玄灵面庞潮红，微微喘气，她很满足，但更心痛。
这个吻，是她和李夜的第一次，也或许是最后一次。
明月高悬，蝉鸣阵阵。
李夜看着前方天涧渊怔怔出神，言道：“灵儿，对不起。”
天玄灵站了起来，随后她将李夜扶了起来，酸涩一笑，言道：“李夜哥，我祝你们幸福！”
一句话，代表了天玄灵的决定，她流泪了。
李夜看着这张精致的面庞，他伸手为她温柔地拭去泪水，但他眼中的泪水再也没有忍住，缓缓流了下来。
天玄灵带着泪水再次笑了，她看到了李夜眼中真诚的泪水，仿佛流入她的心田，有点酸涩，有点凄痛。
可她敞开心扉，将这泪水全部化入了心田之中。
幽幽月色，天玄灵抓起李夜的手，言道：“再陪我御一次剑，好吗？”
“好！”
“我要你抱着我！”
“好！”
天玄灵祭出法器，李夜站在她的身后。徐徐腾空，李夜从后面紧紧地抱着天玄灵，仿佛回到了当初的光景。
天玄灵心头痛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但她强行忍住，面上再现笑意，意念异动，两道身影，便没入在云天之中。
只是他们的身后，空气之中似乎有隐隐的湿润和咸涩之意。
那是天玄灵的泪水！让这月夜多了些清凉，多了些萧索。
九幽剑派，法灵宫。
此时已是深夜，但大殿之内烛火通亮，段素柔趴在案头，已然熟睡。
无聊的等待，让黑夜显得越发漫长，段素柔抵不住心头疲倦，所以沉沉地睡了过去。
嗖！
一道御剑之声落在了大殿门外，李夜站稳身形，向走过来的值守弟子打了声招呼。
刚入大殿，他便看到了趴在案头正在熟睡的段素柔，当即轻轻地走过去，温柔地呼唤道：“柔儿，柔儿……”
段素柔睡眼朦胧，看到了李夜，她打了一个哈欠，言道：“你才回来啊！”
“嗯！”李夜点了点头，言道：“走吧，回房去睡。”
“哎哟！”段素柔正要起身，才发现双腿已被压的麻木，一个趔趄，李夜赶紧扶住，随后蹲下，拿捏着段素柔的腿部肌肉，为她舒筋活络。
李夜认真的动作，让段素柔感觉心中极为甜蜜。片刻之后，她才感觉好了一点。
在李夜的陪伴下，段素柔回到了自己房中，而李夜则是依旧住在他当年住过的房间之中。
一缕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李夜静静地躺在那里，久久无眠。
九幽剑派，慧蘅宫。
闻听一道御剑之声落地，陆寒和情亦绝知道是女儿天玄灵回来了。
今晚的天玄灵去干什么，他们没有过问，但他们隐约间似乎知道了这一晚发生的事情。
听着外面没有了动静，情亦绝撇过头，言道：“咱们的女儿，心太苦了！”
陆寒睁眼看着屋顶，缓缓而道：“或许在灵儿心中，她并不觉得苦。”
他转过身，看着情亦绝那温柔如水的面庞，言道：“我曾说过他想要做我天玄家的人，就看他有有没有那个本事。而今看来，他的确有了这样的资格，但是，他的心并不在灵儿身上。”
“他乃紫气东来应象之人，注定一生不会平凡度过，一个九幽剑派，对他来说太小了，他的未来不可估量。感情这种事情并不能勉强人，我们做父母的，更不能因此而伤了儿女的心。”
“以我看来，李夜性格坚韧，心性憨实，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能够收他入我九幽剑派，其实倒是我门派的一种机缘。何况他不仅对师门有着深厚的感情，更重要的他对咱们的女儿也有情，只是……不是爱情罢了。”
陆寒微微叹了口气，情亦绝拉起他的手，她知道他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或许心中有些遗憾，但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