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倦意袭上心来,阿狸慢慢地闭合双眼,就此昏死了过去,在她意识散去的最后一瞬,她的脑海之中,一句话徐徐飘过。
不论是死是活,我已面对!
就在空间最后一处即将湮灭的时候,天际之上,一道巨大的光掌显化出来,穿过碎裂的空间,一把将阿狸的身体抓住,当光掌抽回的时候,这里所有的一切,瞬间化为虚无。
九天玄塔之内,在一处未知空间,两个老人相对而坐,在他们旁边不远处躺着的是紧闭双眼的阿狸。
“咦?小狐狸!”其中一人看着阿狸,似是有些惊诧。
未曾开口的老人,浩目微开,只一下便认出了阿狸真身,只听他道:“嗒嗒老弟,没有想到最先出来的竟然你当年收留的小狐狸。”
先前开口的老人微笑不语,两人重又陷入寂静之中。
空间转换,天高云淡,风和日丽,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平静和祥和。
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之中,李夜不知道陪伴自己的父母过去了多少时日,然而他觉得能与父母在一起,多少年都不够,多少年都无法弥补在他心中曾经的伤痛。
多日下来,李夜极尽孝道,把他曾经想要对父母做的,在这里都很用心地认真做了一遍又一遍,每次看到父母面庞之上露出的笑容,他都感觉到深深的满足。
在心中,李夜只是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够再慢一点,他生怕时间太快,父母又会很快地从他身旁不经意地消失。
不过令李夜这些天感到了一个奇怪之处,虽然他说不上体格健魄,但也有一副硬朗的身板。
然而就是这样一副身体,在这些日子陪伴父母的过程之中,李夜觉得疲累不堪,稍稍动作,便觉得气喘乏力,很想倒头睡觉。
随着这么多年的修炼以来,他早已不是当初拜入九幽剑派时的那副娇弱之态,反而随着修为的不断增强,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壮,很少能有如此乏累的感觉。
可是在这里,李夜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一点,这并不是劳累过度之后的一种乏力,而是一身精血就好似被什么未知的东西在慢慢吸收一般,这股莫名的力道在消耗他的精气,消损着他的生命。
而躲在远处但并未远去的神兽狻猊,这些日子多次看到深夜之中,有两个妖兽悄无声息地跑到李夜的草舍之中,然后贪婪地吸收着他的精气。
只不过这两只妖兽每一次都不会吸收太多,反而是文火慢炖,慢慢地吸收,好似想以此将他吸成人干为止。
看在眼中,急在心上,神兽狻猊看着主人陷入危机之中,但它却没有办法,很多次它都想跑出去斩杀了那两头妖兽,然而每每想及李夜那带着杀意的眼神之后,它又退缩了。
神兽狻猊不知道李夜为何会变成这样,在李夜眼中的李父李母,其实在它的眼中,只是两头凶恶的妖兽罢了。
自从李夜有了这个奇怪的感觉之后,他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多次小心查探之后,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恐怖的存在,但是身体之内精气的流逝却便便又说明必定有什么危险的存在。
只是李夜没有想到暗藏的危机,实际上就来自于他的身边。
这日清晨,李夜走出草屋,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观他双目,带着两只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虽然是睡了许久,但仍然显出一副极度乏力的疲惫之态,好似一副万年未曾修养过的样子。
克制着身体内传来强烈的困倦之意,李夜深吸几口气,长长呼出,做了几个吐纳之后,这才感觉到脑海之中稍稍有了点清明之意。
站在当地,迎着清风,李夜满心郁闷,胡乱地舞动着臂膀,想将心头这种无力之感挥出体外,然而事与愿违,越是剧烈的动弹,那股疲乏困倦之力便越浓,直到让他觉得有些头晕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李夜心中腾起无力之感,双手微微颤抖,他看着蔚蓝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为什么?”
“元儿!”身后,另个草屋之前,一道男子之声传来。
李夜听到父亲叫唤,带着郁闷的心情来到他的身旁,恭敬地道:“爹爹!”
“嗯!”只见李父眼中却无平日的柔和之色,竟然带着些冷漠,淡淡地看了一眼李夜,几步走来,道:“今天怎么起的这么迟?还不快去做饭!”
从来没有听到父亲如此冰冷的言语,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冰冷的神情,李夜一时间愣在当地,看着面前李父,他的心中好似对眼前之人有了一丝陌生之感。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李父一声厉喝,催促着李夜。
李夜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父亲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他偷偷地向草屋之内看去,却看到了父母那漠然的眼神直接看了过来,犹若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刺得他心头陡然一寒,冷若冰窖。
带着心中最后一丝希冀,李夜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李父言道:“爹爹,我不知道修为出了什么状况?这些天我感觉精力大减,一身精血好像莫名地从身体内消失了一般,我想静一静,好好理一理思绪。”
当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李夜很想听到他的父亲能够说:“孩子,既然出了状况,那你就应该好好找出原因,爹娘不懂修为之事,所以这一切只能靠你自己,当然,你是我们的儿子,不论如何,我们都希望你好!”
然而,心中最后的这份希冀之意被李父做出的一个举动断然浇灭。
啪!
只见李父,忽然挥起一掌,狠狠地在李夜面庞之上迎上五个手指印。
“爹爹,您……”李夜当即愣神,捂着脸庞,感受着传来的火辣之意,仿佛不相信一般。
在李夜的记忆之中,李父虽然严厉,但从来都没有打过他一下,即便是在他犯错的情况下,李父都会用一些简单易懂的故事来慢慢引导他,而不是选择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却见李父单指一点,在李夜的额头上使劲地点了一下,大声骂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练那个有用吗?既然出了问题,那就不要再练了,整天一些花把势,你是不是想活活地饿死我和你的母亲,你说!”
后力不稳,李夜一个趔趄,听到李父所言,他连忙抬头,言道:“爹,我没有……”
话未说完,就见李父再次寒着脸瞪着他,李夜强行忍住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转身向厨房之中走去。
远处,神兽狻猊隐在暗处,一阵阵闷沉沉的吼声似在咆哮一般,它那前爪之下,已然被它刨开一方小坑,只见其双眼之中欲要喷火,看着草屋之前的李父,它真的很想扑上去将他撕碎,但是看着李夜的样子,它艰难而痛苦地忍住没有冲动。
来到厨房之中,李夜心中满是伤心,想着刚才父亲的那番举动,他深深不解,为什么一向赞同支持自己的父母会突然变样,而且变得是这么彻底。
难道,是哪里出错了吗?
踏着沉重的步伐,李夜来到刀案之前,将案上一些绿菜随手拿来,放到地上的水盆之中开始清洗了起来。
另一间草屋,李父看着李夜走远的身影,不由瞳孔一缩,随之转身进屋,他来到李母身旁,两人对视着会心一笑。
李母起身,为李父倒了一杯凉茶,轻身说道:“他已是废人,待会他进来之后,我们便收了他的命吧!”
李父饮了一口茶水,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言道:“好吧,看在他这么孝顺的份上,就给他一个痛快!”
李母掩嘴微笑,哪里还有半点怀柔之意。
神兽狻猊静静地将李父李母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一股莫名的危险涌上它的心头,当目光触及到李夜的身影时,它终于不想再忍,即便是被李夜杀害,它也一定要维护自己的主人。
烈日高升,洒下一片柔光,照亮了厨房,也照亮了李夜,只是门口之处突然一暗,好似被什么挡住一般。
李夜微微皱眉,抬头一看,他看到的是狻猊那一瘸一拐向他走来的身影。
“阿南……”李夜轻声地呼唤了一声,却是再无后话。
神兽狻猊走上前来,用它的头颅蹭着李夜的臂膀,而它的身影刚好站在厨房窗口之处,阳光的照射将狻猊的身形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虽然显得狰狞,但更显孤独。
忍着心头的委屈,李夜看着这个陪伴他许久的伙伴,忽然双手环抱,将狻猊紧紧地抱住,两颗泪珠滴落在它的身上。
“你说,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对我?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过啊……”李夜伤心落泪。
神兽狻猊一声低吼,张开大嘴,用锋利的牙齿轻轻咬着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