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爷子之所以放任李轩施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燕京市大体上三足鼎立,各方势力强大之下,反而形成了一种均势,在这种情况下,李家就很难有发展机遇,毕竟利益都瓜分得差不多了,要发展,就必须从其他势力手中抢夺利益,遗憾的是,李家还没那个胆量,更没有那个本事。
就好比东汉时期,中央管控较为松散,地方权利较大,以至于诸侯林立,群雄割据,各大势力之间相互征伐倾轧,局势动荡不安,各方才有崛起的机遇。
李老爷子掌权时期便是如此,尤其是近几年古武联盟异军突起,甚至隐隐有了反超五大家族的迹象,神秘调查局成事不足,难以钳制古武联盟,以至于华夏暗流涌动,局势极为紧张,而五大家族从中调节,维持些许平衡,让国家不至于就此分崩离析。
而且那时正处于华夏的发展时期,国家出台众多鼓励政策,支持大家搞经济,不然任他李老爷子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而传到李轩手上时,华夏的发展渐渐归于平缓,这种趋势决定了大家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飞速前进,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因此对于李轩当上家主,老爷子心里虽有意见,但也没有开口反对,毕竟情势如此,不得不选择稳妥。
近些年,老爷子一度认为恐怕没有追上五大家族的希望了,也就不再心存幻想,决定好好过个晚年。
然而谁都没想到,就在几天前,燕京的局势变得扑朔迷离,大有重新洗牌的样子,谁都看不清将会发生什么,林孤独携着龙圣堂的归来,让五大家族,神秘调查局以及古武联盟三大势力纷纷陷入战局。
老爷子顿时敏感地意识到李家的机会来了,只要燕京的三大顶尖势力削弱几分,他李家再趁机向前猛冲一番,大有可能进军华夏第六大家族。
这就注定了李轩的家主做不长,老爷子也在考虑换谁上位,要知道有多大的机遇,就代表着有多大的危机,万一李家卷入纷争,保不齐被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从此在燕京除名。
就他所知,五大家族早就有对付李家的心思了,毕竟华夏资源就那么多,各行各业几乎被五大家族瓜分完毕,李家要想来分一杯羹,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后来由于李轩上位,又加古武联盟虎视眈眈,五大家族才没有联合动手,而是采取了比较柔和的方式,从经济政治方面卡着李家的势头,既不让李家过于强大,也没有针对李家。
眼前,只要李家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沦为炮灰,因为五大家族和古武联盟必然会选择事先清场,拿李家开刀。
所以老爷子心里又是期待又是愁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老爷子雄心壮志还没有磨灭,他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爷爷,我这手法怎么样,有没有进步?”背后的李洪揉着老爷子的太阳穴,嘴里轻声问道。
“唉。”
老爷子一愣,随后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回头复杂地看了李洪一眼,又神情落寞地了叹了口气。
“老爷子怎么了,不会是我拿捏的不好吧?”李洪心头一跳,不懂老爷子是什么意思,按理说自己这手法可是经常练着的,理应合老爷子的口味才是。
“罢了,今天就到这吧。”老爷子摆摆手,示意李洪松手,情绪有些低落。
“那行,我先退下了,爷爷什么时候想按摩了,随时叫我。”李洪恭敬地说了一句,不明所以地回房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老爷子将他从家主候选人的位置上除名,如果没有发生特殊情况的话,老爷子决定选个敢闯敢拼的年轻人,代替李轩掌管李家。
当然,这也是他不知道李洪是跟谁见面所造成的,李洪去郊区的事,他只是了解了个大概,一来自家孙子,他觉得没必要派人跟踪,二来郊区防御严密,凭他李家只怕是突破不了龙圣堂的防线。
若是老爷子听到李洪和林孤独的对话,说不定又是另一番想法。
在他眼里,李洪曾经是和林孤独有过交情,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保不准就过期了,哪能料到两人之间的感情会那么深厚。
老爷子再椅子上枯坐了几分钟,看了看门外,视线所及不过是恢弘大门,白砖地面以及那看似随意却暗藏深意的花木,脑海里却浮现出了整个家族发展的画面,有他自己曾经的咬牙拼搏,也有如今李轩的稳扎稳打。
许久,画面如同电影播完般,精确到了个人,从老一辈到年轻一代,从自己熟识的嫡系到偶尔见上的旁系精英。
“是时候找轩儿聊聊了。”
老爷子想了很久,最终缓缓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目光坚定,龙行虎步般走了进去,像是年轻了几十岁,如果李洪在此,怕是会妥妥地上前拍个马屁:老爷子今天精神啊,宝刀未老!
随后老爷子或许会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几句:“不要灰心,好好干,家族不会亏待你”之类的安慰性话语。
当天下午,老爷子找到了李轩,两人谈论了很久,大致说的是现在的局势问题,总之两人都很慎重,没有说与家族站位相关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老爷子都在静静地听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李轩心里纳闷,往常老爷子或善意颔首,或微略摆手,总会有点表示才对,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我的错觉么?”
隐约间,李轩有些不大好的预感,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遂没有把它当回事。
也不知怎地,说完之后,李轩送老爷子出门,耳里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李轩一愣,皱了皱眉,站在门口看着老爷子的背影,像是比以前更加高大了。
回到家中之后,李轩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书桌上摆着一杯没有动过的茶,快凉了。
李轩眯着双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之前老爷子一连串的反常表现,让他的心情变得很沉重,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难道与目前的局势有关?”李轩联想起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心里暗自猜测。
“目前的局势……龙圣堂的介入,让神秘局有了反抗古武联盟的希望,五大家族看似从中调停,实则一定会坐山观虎斗,甚至出手激化矛盾,削弱两方实力,企图再次称霸华夏……”李轩嘴里喃喃自语,不断向下推测着。
“局势……这么说局势必然紧张,而后引发混乱,难道……老爷子他是想……”李轩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家族目前虽然平稳,但是进取不足,恰逢乱世,老爷子雄心未泯,要想争上一争,而我却过于保守,那我这个家主可就危险了……”想到这里,李轩“唰唰”地出了一层冷汗,手指捏的作响。
“我该怎么办才能化解这次危机……”李轩背着双手,神色焦急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其实他倒不是舍不得家主之位,只是骑虎难下,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利,他已经得罪了不少人,无论是家族外部还是家族内部,特别是那些激进党,这些年备受打压,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
要知道自古以来,保守党与激进党就有着无法化解的矛盾,李家也同样如此,一旦李轩失势,必然会受到激进党的报复,更何况激进党将会掌权,他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甚至还会连累妻子儿女……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李轩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衣服整理一番后,冷静地坐在椅子上。
只要他在位一天,就还是李家的家主,不能失去方寸,让别人看了笑话。
“进来。”李轩淡淡地说道,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爹,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李洪一边说着,推门走了进来。
“嗯……什么事?”李轩心头诧异,自家儿子这才被放出来,不会是心有怨气,来找我理论的吧?
“爹,我想办个酒会。”李洪走到书桌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还真不是来理论的,毕竟关都关了,再争论对错没有卵用。
“你要办酒会?”李轩抬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现在老爷子态度暧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换个家主,要是还不约束小洪,任由他乱来,只怕会闹出什么事来……
李轩瞬间想了很多,要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点头,不就是办个酒会嘛,谁家二代没做过,而且李洪刚刚结束禁闭,搞个活动放松放松也无可厚非,只是目前实在不太合适……
“爹,怎么了,你不会不同意吧?参加酒会的人员,我可都联系好了,燕京市几乎所有的大族后代我都邀请了,要是办不成酒会,那可就一下子把他们都得罪了。”李洪一见老爹皱眉,顿时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连忙狐假虎威地劝道。
不过话说回来,李洪还真没说错,燕京市的这些二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这么被愚弄一番,一定会记恨上李洪,说不定还会给李家带来损失。
这倒很好理解,无论是哪个圈子的二代,吃喝玩乐也好,继承家族也罢,混的就是个脸面,那比什么都重要,你要是折了他的面子,那就是得罪了他,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就算是付出一定代价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