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怒不可遏,狗日的白老三,在打海珠和秋桐的主意!
我此时很想把白老三塞到屎坑里,当然我知道这不现实,白老三的势力不是我目前能对付的了的,我必须要保持清醒头脑,不能和白老三发生直接正面冲突,不能惹他。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高度提高警惕,防止白老三对海珠和秋桐下黑手,我绝不能让白老三伤害海珠和秋桐,绝不!
至于李顺,我不知道该不该帮他,我担心自己越帮他会让自己在黑社会的泥潭里陷得越深。
我和李顺之间,似乎是及联合又斗争的关系,李顺在威胁我、控制我、胁迫我、利用我,但是,又时不时在帮助我。
我不知道,假如我告诉李顺今晚我听到的和他有关的白老三的话,李顺会不会相信,会不会借此将我再度拖下水。
白老三打完电话出去了,我也满腹心事地出了卫生间,往房间走。
经过一个单间的时候,我偶然一转头,透过门缝,看到那房间里坐着伍德,对面坐着白老三。而在正中间,坐着一个神色威严气质不凡颇具领导气质的40多岁不到50岁模样的男人,正带着矜持的微笑在听伍德说着什么。
无疑,这位就是白老三的姐夫了,市政法委的那位高官。
他们也是三个人,和我们一样,三人行!
看着这三位,我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感觉有一股强大的气势犀利的暗流正在星海的官场和黑道逐渐形成并涌起。
而这暗流,将悄无声息地流淌,于平静中积蓄能量,等待时机,不知何时会在何处喷发,而一旦喷发,将会掀起一股血风腥雨的狂烈风暴。
这风暴,不知会将何人扫荡到何处,不知会是否遇到更强烈更凶猛的狙击和反扑。
我担心伍德看见我,没有停留,直接走过去,回我们吃饭的房间,到房间门口时,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出曹丽和孙东凯谈话的声音。
我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
“混官场,最主要是要有自己的人,手里没有人,任何时候都要看别人眼色行事,任何时候都抓不住主动权,要想在官场里立于不败之地,必须要拉起自己的队伍。”这是孙东凯的声音。
我继续听。
“所以,曹丽,我经常告诉你,要注意物色人,不但要物色那些善于拍马屁听话的人,还要物色那些有能力的人,这些人,是出政绩的骨干力量。不但要在现有的中层中间物色,还要积极发现培养新人,从基层发现培养。
现有的中层,其实并不如这些基层的可靠,因为这些中层很可能在我来集团之前就已经是别人的人了,而且,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滑头,胃口一个比一个大,在进步的空间已经不大的情况下,很难笼络住……
而基层的这些新人,特别是像易克这样的,没有背景没有根基,还是外地人,胃口又不大,最适合发展培养。你给他一点好处,甚至说几句好话,他都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这样的人,是我们今后开发培育的重点。”
“好,我知道了!”曹丽的声音。
“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孙东凯说:“人才就是生产力,人才就是财富,现在经营委下属的这些经营部门负责人,大多都是势利眼,虽然表面上个个对我很尊重尊敬顺从,其实呢,很多都是直接通一把手的,比如广告公司那个平……”
“是的,是这样。”曹丽说:“还有,那个秋桐,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最势利不过,我看,她就是个骚狐狸,说不定,她和董事长有一腿。”
“你不要乱说。”孙东凯的口气有些不悦,还有些酸溜溜的意味:“秋桐虽然不大听我的话,但是,我觉得这女人的人品还是没得说的,她才不会和董事长有那关系呢。我看,这女人就是个带刺的玫瑰。”
“哼,越是带刺的玫瑰你越喜欢,越能刺激你的征服欲,是不是?”曹丽的声音更加有醋意。
“呵呵,你怎么这么说啊,我只对你有征服欲,我怎么会对她有那意思呢。”孙东凯说:“我都被你迷死了,我怎么还会找别的女人呢。”
“哼,我看你就是嘴巴甜,就靠嘴皮子了。”曹丽说,声音明显缓和下来,似乎觉得很中听。
“我嘴皮子不行啊,还是你的嘴皮子行。今晚,看来,老子又得收拾你了。”
“没良心的冤家,每次都变着法子把人家弄得精疲力尽,第二天站都站不起来。”曹丽荡笑了一声。
我听不下去了,后退几步,然后咳嗽一声,接着迈步向前,推开门。
进来时,看到孙东凯和曹丽正板板正正坐在那里正儿八经地谈着工作上的事情。
又吃喝交谈了一会儿,酒足饭饱,大家散席。
我和曹丽跟在孙东凯后面出了房间,刚要沿着走廊往前走,突然白老三在的那个房间也打开了门。
白老三的姐夫昂首出了房门,后面跟着伍德和白老三,正和我们面对面走过来。
走廊在两个房间的中间,自然大家是要面对面走的。
看到那个姐夫,孙东凯突然紧走几步,直奔那姐夫过去,老远就招呼,带着奉承和尊敬的声音:“哎呀——领导,这么巧,您也在这里吃饭啊,您亲来这里吃饭了。”
白老三姐夫笑着伸出右手,孙东凯忙伸出两手握住。
“呵呵……东凯啊,好久不见了。”白老三姐夫说着,浑厚的男中音。
看来,这二位认识,白老三姐夫认识孙东凯。
说话间,我和曹丽已经走到了孙东凯身后,而伍德和白老三也站在白老三姐夫身旁。
伍德看着我,不动声色。
白老三则微微笑了下。
曹丽站在孙东凯身旁,带着娇柔的笑容看着白老三姐夫。
“我今晚和两位企业家一起吃饭商谈一些事情。”白老三姐夫边对孙东凯说边指指伍德和白老三:“这位是伍老板,这位是白老板。”然后,又指着孙东凯对伍德和白老三说:“这位是星海传媒集团的孙总裁。”
伍德和白老三冲孙总笑着伸手,孙东凯和他们热情握手招呼。
然后,孙东凯指着我们说:“这是集团经管办的曹主任,这是发行公司的小易。”
孙东凯话刚说完,曹丽就主动向白老三姐夫伸出手,娇滴滴地笑着:“领导好,我叫曹丽,您叫我小曹好了。哎呀,经常在电视新闻里见到领导,这面对面,还是第一次呢。领导看起来比电视上还年轻帅气啊,领导说话的声音好有磁性,好成熟浑厚的声音啊。”
白老三姐夫显然被曹丽的主动热情所感染,呵呵笑着握住曹丽的手晃了晃:“小曹一看就是口直心快热情爽快的人,做事情也一定很利索,东凯能有这样的办公室主任,工作一定能省很多心啊。”
“嘻嘻……谢谢领导夸奖。”曹丽听得心花怒放,声音愈加娇柔,羞答答地看着白老三姐夫,恨不得这会儿就投怀送抱过去。
这会儿,孙东凯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妈的,曹丽见了大领导就发骚,把自己闪了。
而白老三眼里的不快更加浓郁和明显,我靠,曹丽当着小舅子的面勾引他姐夫,要给他姐戴绿帽子,他自然是不高兴了。
然后,白老三姐夫松开曹丽的手,冲我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我知道,小舅子在跟前,姐夫一定是很有数的,不能出格。
而且,作为一级见过世面久经沙场的领导,在下人面前,不会这么失态的。
毕竟,做官到了这个级别,是不缺女人的,平时饿不着。
我先冲他姐夫点头,然后冲伍德和白老三点头示意。
伍德和白老三先和曹丽打完招呼,接着依次伸手和我握手,像初次相见一样客气地说:“小易,你好!”
“伍老板好,白老板好!”我同样客气地招呼着。
这个场合,似乎伍德和白老三有和我同样的想法,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认识。
于是,三个人一起装起逼来。
“领导,您有时间一定来集团指导我的工作啊,我到集团工作这么久了,您还一直没来看过我呢!”孙东凯矫情地说。
“东凯啊,我不是不想去,但是,不行啊,我不管宣传啊,我管政法,这可不能越权啊,我要是去了,宣传部长会说我越位的。哎——我还是规矩点吧。”白老三姐夫笑着说。
简单说了几句话,大家分手,白老三一行先行离去。
然后,我们一起下楼,这时,曹丽问孙东凯:“孙总,你的车呢?司机呢?”
我想,曹丽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
“司机把我送过来我就让他回去了!”孙东凯回答。
“我开车了,那我送你回家吧。”曹丽说。
“嗯,好,那就麻烦你了。”孙东凯说着,又看着我:“小易,你也一起上车,让曹主任辛苦一起送好了。”
我忙推辞:“不用,不用,你们先走吧,我坐公交回去就可以。”
“不要这么客气了,小伙子有点啰利啰唆不痛快哦。”孙东凯坚持要让我一起走。我心里明白,他是在做给我看,在我面前装逼。
于是,我不再推辞,上了车,坐在曹丽车的副驾驶位置,孙东凯坐后面。
“小易,你住在哪里啊?”曹丽边开车边问。
“我住在万达广场。”我故意慢吞吞地说着。
“哦……”我听到孙东凯在身后不由自主发出了轻轻的声音,那声音很明显带着意外。
曹丽边开车边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惊奇又专注:“易克,你住在万达广场?”
我心里暗暗发笑,装作迷惑的样子看着曹丽:“没啊,曹主任,我还没说完。”
“那你住在万达广场。”曹丽说。
“东边1000米那小广场附近的出租屋。”我终于说完了我的话。
“哦……”孙东凯在身后又不由自主地发了一声,曹丽突然“噗嗤——”笑了出来。
“曹主任,你笑什么呢?”孙东凯故作一般正经的声音。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曹丽掩饰地说着。
这俩鸟人把我当傻瓜了,在这里演戏给我看耍我玩呢,我靠!
接着,孙东凯转移话题,又和曹丽谈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曹丽,最近我一直有个想法。”孙东凯坐在后面说:“就是加强经营单位保密意识和保密纪律的问题。我看,你最近几天弄个相关的管理规定出来,以经营委和集团的名义下发个各经营单位。”
“好!”曹丽答应着,又说:“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事来了。”
“不是突然想起,我老早就在琢磨这事。”孙东凯说:“目前,我看在集团的各经营单位,商业机密保密的观念都很差,集团的经营,几乎就无密可保。特别是前段时间发行公司搞的关于小记者团和移动公司积分回报赠报纸的两个方案,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啊,商业机密就是金钱啊,泄露了商业机密,带来的损失是巨大的,不堪设想。在那次关于零售活动的会上,秋桐欲言又止含混晦涩地说她之所以那么做,有不能说出的原因,我事后想了下,估计很可能是这个方面的原因,她有可能是出于怕泄密。”
“哼……”曹丽听到这里,突然一声冷笑:“她怕泄密,她欲言又止含混晦涩,我看哪,恐怕是有人贼喊捉贼吧?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
孙东凯说:“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是什么话?”曹丽说:“孙总,难道你就不觉得太巧了吗,为什么泄露商业机密的事情独独出在发行公司,其他经营单位为什么就没有?”
“为什么?”孙东凯说。
“很显然,是发行公司内部有家贼,而像这样的经营方案,一般都是在一把手手里,既然这样,那么,谁做家贼最有条件?”曹丽又冷笑一声说:“哼,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孙东凯唔了一声,接着停顿了片刻,问我:“小易,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我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直接了当地说:“我认为,家贼是有的,但是,绝对不会是秋总。”
“为什么?”孙东凯说。
“很简单的道理,没有人会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孙总,曹主任,你们可以换位思考,换了你们是秋总,你们会这么说这么做不?”
曹丽哼了一声:“没想过!”
孙东凯说:“对,我认为小易说的有道理,秋桐不是傻瓜,她要真是做了,是不会再有如此的言行的,而且,我实在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
“领导英明!”我说了一句。
曹丽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不满。
“可是,上次的事情,显然是有人泄密,家贼的可能性很大。”孙东凯说:“那么,这家贼出在哪里呢?小易,说说你的看法。”
我这时显然不能告诉孙东凯发现曹丽做家贼的事情,依照孙东凯和曹丽和我的关系,他不但不会相信我的话,反而会给我自己带来祸端。
我说:“如果真的有家贼,我觉得,不一定只在公司内部,很可能公司之外也有。”
“公司之外?”孙东凯说:“公司之外什么人能知道?”
“能有机会接触到看到那些方案的人都可以啊!”我说。
这时,我看到曹丽的脸色有些发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突然铁青着脸扭头看着我,冒出一句:“易克,说话要注意啊,你这话有什么凭据。”
“呵呵,我只是猜测而已,哪里有什么凭据。”我笑着说。
“既然没有凭据,这话可不要乱说,祸从口出呢,你该明白这个道理。”曹丽又说。
“我看小易说的也有道理,公司内外的人都有可能,但是,很可能是内外联合,内部的人把方案偷出来给外面的人,然后,外面的人。”孙东凯说。
“对,然后公司外面的人到公司门口附近的那家复印社去复印,然后那边的人开车来拿,然后得到人家的好处。”我插进一句话。
听我说完这句话,曹丽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咬紧嘴唇开车,目视前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