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办公室里这时只剩下我和她。
秋桐这时看着我,说:“易克,你几天辛苦了!”
“不辛苦!”
“说不辛苦是假的!这几天你明显瘦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这几天付出的艰辛和劳动,”秋桐感动地看着我:“全面落实这个方案,我给你6天时间,确实是难为你了,但是,没有办法,我只能逼你。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提心吊胆。”
我明白秋桐为什么会提心吊胆,她还是对我的能力了解不深,怕我完不成任务,这当然有情可原。
我笑笑:“我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拼了全力来做的,希望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有些事情只靠出死力是不行的,落实一个方案,紧紧靠气力是达不到的,还得要有灵活机智的头脑和清晰条理的思路,我让你在这6天里完成这个任务,我自己也是赌了一把,我就赌你能行,我就冒险一次,结果证明,你能行,我赌赢了,我冒险成功了。”秋桐笑起来:“易克,这次,从理论到实践,我算是全面检验了你一次,我对你的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什么全新的认识?”我心里喜滋滋地说。
“你是一个高明的战术家,你身上蕴藏着巨大的等待挖掘的潜能,这种潜能也许你自己一直没有全面或者彻底地意识到,但是,一旦有了机会,一旦有了合适的土壤和环境,就会爆发出来。”秋桐说:“初战告捷,初露锋芒,我想,我应该祝贺你!”
“谢谢秋总,这都是你领导指导的好,没有你的精明策划和领导,我的战术再高明,恐怕这次也得泡汤!”我说。
“易克,你还挺会恭维人啊,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秋桐又笑起来,笑毕,看着我说:“你看懂看透我这次所有安排的用意了?”
“刚明白过来一点点!”我点点头。
“是刚明白过来一点点呢还是早就看透了我的全部用意?”秋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是前者!”我的眼神里发出诚实的光芒。
“易克,我发现你这个人啊,有时候很诚实,有时候呢,又很狡猾,狡猾狡猾滴。”秋桐抿嘴笑着:“你说的话呢,有时候我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我挠挠头皮:“不明白秋总这话的意思!”
“不明白那你就慢慢琢磨吧!”秋桐站起来,拿着手里的方案:“哎——我得去给曹大主任送呈方案了,是时候了!”
秋桐的动作似乎示意我也该离去了。
“秋总——”我坐在那里没有动,看着秋桐。
“怎么了?易克,还有事吗?”秋桐看着我,又坐下来。
“秋总,我有句话想问你!”我说。
“哦,你说——”秋桐看着我。
“明天我们就开始正式投入零售的运营,你现在才把方案交上去,这是很明显的先斩后奏,从领导的眼光看来,还是目无领导,这样做,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被动和不利。”我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秋桐听我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我说:“易克,你说的对,有道理,但是,在国企,做工作,总是要得罪人的,很多时候,想做成一件事,任何人都不得罪,是做不到的,我也不想这么干,但是,基于集团和公司内外的现状以及过去的教训,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是被逼的。
还有,我们做事情,心里要有个大小,有个轻重,什么是大,什么是重,集体的利益是大是重,个人的事情是小是轻,只要有利于集体,只要有利于大局,个人的一些得失,也考虑不这么多了,至于结果,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我一听,懵了,原来秋桐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样做自己的后果,我当初还以为她考虑好全身而退的计策了。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这么出力啊,搞黄了算完,什么集体利益,在我的眼里,整个集团的利益也比不上秋桐的一根毫毛,集团跟我有什么鸟关系,秋桐在我眼里才是最重的。
我这种想法,颇有些不爱江山爱美人之嫌。
看着我糟糕的表情,秋桐笑了:“易克,干嘛神情这么沮丧啊,我刚才话还没全部说完呢,当然,这么做,我是把集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但是,假如能顺便考虑好个人的得失,我也是不会不考虑的。”
我一听,放心了一些。
秋桐接着又说:“当然,个人的得失,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我没有主动权!”
秋桐一说这话,我的心又提了起来,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秋桐。
这时,秋桐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似乎在迷惑我为什么对她的个人得失这么在意,她当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当然不知道她在我心里的分量,她的心里,只有那个虚无缥缈的亦客,哪里会有我这个易克呢!
正在这时,秋桐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曹丽出现在门口。
“哎——秋桐在和易克谈工作啊,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曹丽笑着说,却丝毫没有退出去的意思,站在门口满脸笑容地说。
“哟——曹主任来了,快请进,我正在询问易克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呢,你可是稀客,来,请坐!”秋桐站起来招呼曹丽。
曹丽走进来,我站起来就要出去。
“哎——易克,怎么一见我来了就走啊,难不成对我有什么看法?”曹丽调侃着,眼神腻腻地看着我。
“二位领导要谈大事,我在这里碍事啊!”我说。
“嗨——你看你这个易克,就你想得多,我来秋总这里纯粹是没事来串门的,哪里有什么大事!”曹丽说:“易克这次回来也有快10天了,工作地怎么样?”
“努力按照领导的要求去做事情,这不,这段时间工作没起色,秋总在批评教育我呢!”我说。
“领导批评你教育你是为你好,你要好好虚心接受才是。”曹丽说:“你辞职走了还能回来工作,秋总可是给了你很大的面子,这面子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你可不能辜负了秋总对你的期望啊。曹腾这次调回公司工作,我可是没有少敲打他的,我经常告诫她要好好听秋总的话,好好干出一番成绩,对得住秋总的赏识。”
秋桐这时拿起那方案对曹丽说:“曹主任,你不来我正要找你呢,我这里有个方案,正要送到经管办去,正好你来了,那我就省了跑路了。”
曹丽眼神一亮,接过秋桐手里的方案,扫了一眼,说:“哎哟,秋总这刚过完年就有大动作啊,好厉害。咦,这题目前些日子我偶然看到曹腾也在弄,是不是就是这个啊?”
秋桐说:“是我安排的,综合业务部两个人,曹腾和易克两人都各自弄了一个……”
“哦……”曹丽抢过话头:“易克也会弄方案啊,看不出,既能卖报纸又能做方案,还文武全才呢。”
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秋桐也笑笑,没说话。
这时我琢磨曹丽之所以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等急了,好几天等不到秋桐亲自去送方案,来查看虚实的。
“哎——那我赶紧回去看这方案,看完抓紧报给孙总,本来还想和你唠嗑的,改天吧。”说完,曹丽拿着方案走了。
曹丽走了之后,我看看秋桐,秋桐看看我。
我这时心还提着,问秋桐:“明天真的发报?”
“按既定方针办!”秋桐的话里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很果断!
我知道,赵大健和曹腾已经开完了会,今天下午就会回到星海,明天就会来公司上班。
明天,我不知道公司内外会发生几级地震,这地震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下班的时候,我晚走一会儿,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着院子里下班的人们。
夜色渐渐黑了下了,一会儿,我看到曹丽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提着一个女式包。
我急忙下楼。
曹丽出了发行公司大门,径直沿着人行道往右走去,我尾随曹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走了一会儿,曹丽拐进了一家复印社。
我站在墙角处停下,点燃一颗烟,盯着复印社门口。
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在复印社门口停下,车前面挡风玻璃处放置着一个“星海都市报新闻采访”字样的牌子,车上下来一个人,走进了复印社。
我知道,这年头,只要是报社的车子,不管是新闻部的编辑部的还是发行、广告部的,都喜欢挂新闻采访的牌子招摇过市,似乎有了这个牌子,身份就提升了几个档次。行内人士知道这是假的,业外人士却不知道,还以为只要挂这种牌子的车子里面坐的都是记者,其实,都是不会晃笔杆子的混子。
少顷,我看到曹丽和那个人一起走了出来,直接上了车子,疾驶而去。
果然,曹丽没有停止做家贼的步伐,继续在家贼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果然,这一切都在秋桐的预料晚上,我在宿舍里吃过饭,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边看新闻边琢磨着秋桐和曹丽,还有明天未知的事情……
越想越替秋桐担心,却又一时无计可施。
想着下午秋桐说话时候的表情和内容,似乎秋桐是考虑到了此事的后果的,也为自己尝试寻找了保全之策,只是,这保全之策却由不得她自己做主,没有主动权,要看别人眼色。
这就玄了,没有必胜的把握。
想着秋桐,想起了浮生若梦,我的心颤动起来……
我登陆扣扣,隐身登陆,又见到了不在线的浮生若梦,她依然保留着我为好友,没有拉黑我。
我带着隐痛的心看着浮生若梦的头像,若梦,我依然在思念找你,你可也在想念着我呢?会的,我知道,你一定也在思念着我的。
无声的世界里,看不到的虚幻里,曾经刻骨难忘的过去,那一幕一幕,一切却都是那么真实,那些欢笑,那些私语,那些缠绵,那些铭刻,仿佛就在眼前,就在昨天……
我的心起起落落,像在跳动的火。
突然,我注意到浮生若梦的个人签名已经换了:人生若只是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不知道她是何时换的。
看着这句话,我的心颤抖地愈发激烈,是啊,人生若只是初见,那时,一切都山清水秀,一切都盎然生机。
如果只有开始,我仍然是一个落魄流浪汉,她仍然是她的绝代佳人,便没有那丹东鸭绿江的偶然邂逅,便没有我的星海的脚步停留。
如果只有开始,我不注册扣扣使用网名亦客,她不答应我的加好友要求,便没有之后那虚拟空间的相知相识,便没有我和她之间那纠葛悱恻的情感交流。
如果只有开始,我不是她的过客,她不过是我的陌路人。
我的心轻轻颤栗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便没有而后,没有回忆,没有不舍。
即使上天给了你相识相知的机遇,却没有给你相守相依的机会。即使上天给了你相爱的开始,却接着又给了你分离的结束。
即使上天都放弃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却又让你在不同时间空间里徒劳的努力,孤独地守望。
而最后,不过,镜花水月,凭栏听风……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