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光说完那句之后，又悠悠然的加了一个字：“亿。”
我悠悠的吸了口气，问道：“你说有两单无法兑现？”
“是啊，那两单是一家中型投行出售的，就算这次的冲击很大，但是在那个时候，还都是一些小投行宣布破产，那家投行的规模不小，资金实力也很强，我们本来以为他应该还能抗住至少半年的时间，
所以就没有着急出手，谁知道那家居然比那些小投行更扛不住，一夜之间就崩了盘，第二天就宣布破产。”陆陵光眉头皱了一下便又松开了，道：“不过，也是因为他们家，我才查到了一件事。”
被陆陵光那小眼神瞅着，我又很是聪明的问道：“是什么事？”
“那一家破产的实在是突然，那家中型投行的确是财务状况很严重，但是他们的资金大，项目也多，发行的产品种类也很丰富，按说就算是有违约，从其他产品调集资金过来还是可以应对过去的，不至于说一夜崩盘，除非是说，
出现了某个爆发性的一下让他们变成负资产，连调寸头的时间都不给的大事，而这样的事，说不定就会改变整个次贷的进程，所以我让苏大哥找了罗伯特，让他透过了一些隐秘通道去查，这可是查出了一些有趣的事。”
我又很是配合的嗯了一声，表示出我非常有兴趣知道。
轻笑了一下，陆陵光用指尖在我掌心挠了下，眼角上翘的，很是有些得意的道：“连累那家中型投行瞬间破产的，是一个超大型项目，那可不是一个楼盘，而是一个小城，是三年前，几大集团联合出了巨资，将一个废弃的矿工小镇改建成的度假小镇，不光是推翻重造，新建成的小镇规模还比原来的大了五倍，
原来是打算以度假为噱头让大城市的人买了做度假用，但是它的地理位置实在有些不好，而且价格又很高，所以对外销售出现了困难，眼看着资金链要断掉，他们那些销售员便想了个绝招，那个地方原来靠近矿山，
虽然矿山已经是半关闭状况，但还是有很多矿工，而且周围也有几个小镇，他们便鼓动那些矿工还有那些镇上的人，不管有没有固定收入，只要来买房就零首付还免两年月供。”
“那些人也会买？”金先生问道。
陆陵光嗤笑了一声道：“为什么不买？零首付，还免两年月供，他们出的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什么钱都不用出，只要这段时间房子涨价了，就算两年后需要他们自己还月供他们没有钱，那只要把房子再卖掉就等于白赚了一笔，
就算卖不掉，那也是银行的事，所以，别说那些矿工，就镇上的一些舞女，都买了三四套房子，整个小镇新盖的那些房子，就这样全部卖掉了，然后由银行包装成了次贷卖给了投行，投行又包装成了信用级别为A的MBS销售。”
陆陵光声音顿了一下，道：“而那些房子，正好是今年开始需要他们自己还月供。”
声音再又顿了一下后，陆陵光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幸灾乐祸道：“蔡小姐那个投行里，出售的MBS项目有几个都是那个小镇分拆出来的，价值大概有五十亿美金，而当时我们签订CDS协议的时候，蔡小姐不懂规矩，她那投行的人也没有提醒她，
那个协议上要写MBS名称，她便直接套用了这个项目名字，按米国那边的合约解释，是她自己将这个项目名目下的所有MBS对应着CDS卖给了我们，而陆萱苒当时做的急，用的是延续性的协议，而且，当时那投行的人设了个陷阱给她们，将他们手上的一批危险性极高的次贷转嫁给了她们，也就是，打着陆萱苒要的急的名义，
从他们自己手上的项目里转了一部分出来，也作为那个项目的一个延续，卖给了陆萱苒，等于是陆萱苒的那笔钱直接转入了他们的项目，减少了他们的亏损。”
“也就是说……”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问。
“也就是说，蔡小姐也好，陆萱苒也好，她们卖给我们的CDS里绝部分都是那个小镇的MBS，那个小镇的规模极大，但是购买人的组合却绝大多数是没有偿还能力的，现在只是爆出一部分，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后面的那些到期需要还月供的也会全部爆发出来，最后只怕会成为一座死城，也就是有可能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违约。”
陆陵光轻笑了一声道：“蔡小姐那个投行本是跟着那中型投行追投了部分而已，所以还没有到那个中型投行瞬间破产的地步，但是受这个的影响，她那投行的情况也非常不乐观，我算了下蔡小姐现在还剩下的个人资产，便提出跟她兑现三分之二份额的CDS。”
陆陵光发出了一声非常愉悦的笑声，道：“蔡小姐其实压根不懂CDS的规制，不光是被她自己投行的人玩了，更看不到我在合同里设置的陷阱，当时她们自以为是的耍心眼，只要我填写了全额保费的数量，想着可以自己省点钱来骗我砸下去，她还真以为我是全额投入买了她三亿美金，其实CDS合同里，我填写了保险费多少，
那么对应的赔款就是以对应ABX计算的，而不是她们想当然的对应金额的MBS，因为，虽然CDS是对应着MBS，但其实CDS是一个独立的合同，只要保费对应的CDS总额没有超过她那投行发行的MSB总额，就是按照保费对应的CDS总额来计算的，她签约给我的项目，就是那个小镇的项目可是有五十亿美金的总额度，就算加上陆萱苒的也超过不了。”
陆陵光声音顿了下，很是有些冷的道：“她还真以为我买了三亿，她最多就赔我三亿，就算后面有陆萱苒那个协议，增加了两倍赔率，她也只赔我六亿，当她知道了CDS真正的规制，知道其实她那增加两倍赔率，不过是她自己将她投行手下好不容易搞到手的D级信用赔率变成了A级信用赔率，知道按照当时的ABX价格和A级信用赔率来算，
她一共要赔我二十七亿美金，而且这还是合法合规她连官司都没得打的时候，她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将当时投行到账的那部分本应该是支付应付款项的钱，全部赔付给了我，十八亿美金，前天结算到账。”
“也就是说，光少其实你买的不是三亿的CDS，而是保费三亿也就是对应三十亿的CDS单子。”金先生笑着道：“蔡小姐还是聪明的，知道用投行的钱先赔了，她自己的连带责任就会少了大半，否则二十七亿美金她可以直接宣布破产了，只不过这样一来，她那个投行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没错，估计最多再撑一个月吧。”陆陵光冷笑了一声道：“那投行原来的老板是个厉害的，在做那些次贷产品以外，也做了一些对冲设置，如果那个机制启动，至少他们可以少赔七八十亿，可惜啊，蔡小姐压根就不懂，那投行的人也没有人愿意告诉她，现在她挪用的那十八亿应付款，其实就是那笔对冲机制的钱，
这个钱没有了，对冲机制就完全没有用了，只要她那投行的产品再败几单，投行就只能宣布破产，嗯，估计应该一个月都不用。”
“投行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蔡小姐那个人，行事向来霸道，又是外行人去指挥内行人，想来那些自视甚高的投资经理是不会喜欢她的。”金先生微微扭回了一些头道：“而且，光少这边人脉广，应该已经先挖了些人出来吧？”
“我没挖，我才没空做这种事，我对他们那些人也没有兴趣，一帮坑老板的蠢货。”陆陵光哼了一声道：“是苏大哥说，那个投行的原老板居然在那个时机出售了投行，全部套现，还让蔡小姐和陆老爷子都认为自己占了便宜，那也是个厉害人物，所以透过一些关系私下交往了一番，他们两人臭味相投，在外面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私交却好，那些投行的人原来都是那老板的手下，再加上的确如同你说的，他们都很不喜欢蔡小姐，又早就找了出路，自然是没有人告诉她，有一次苏大哥告诉我，就连蔡小姐来找我，然后自己主动跟我签了这么一个协议，都是她那投行的人建议她的。”
我想了一下，不觉砸吧了下嘴。
难怪陆陵光说苏玉竹说过，蔡小姐这是送钱给他，不要白不要。
好吧，不管是那个原老板，还是苏玉竹，这可真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啊……
呃，我不小心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陆陵光用眼角溜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手指尖还在我手心里挠了一下，道：“他们算什么，他们也就这点德行，你知道吗？我当初拿过去买蔡小姐那CDS的三亿，其实是通过短期借贷过来的钱，我自己后来过去的那笔钱，我早就全部用杠杆手段卖空了那些投行股票，那个时候市场可还一片欢呼，股指和股价都很高，知道我赚了多少嘛！”
我不觉很是惊讶的道：“还有？”
这和苏玉竹是八十亿，按照他和苏玉竹是对半分的概念，就是他有四十亿，蔡小姐赔了十八亿，还有……
陆陵光很是满意的对我点点头，得意的道：“当然，这可是我单独操作的，这种卖空，是针对整个股市，投行破产了，我的钱也照样拿的回来，现在我就已经回笼了十七亿，还有一半我在等着两房宣布破产清盘，到时候我至少要回来二十五亿！算算，多少！”
我……我……
我脑袋还是一片浆糊的时候，金先生道：“哟，光少，您这随便一算就是一百亿啊！”
我……我眼睛都有些翻白……
100,0000,0000……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