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你会伤心……
这句话，金先生说的很轻。
却是如同重锤一样敲在了我的心里。
让我下意识的，手便轻抚上了心口，眼眶都不觉有些微红。
“江先生听莫老说了后，就找了我见面。”金先生喝了一口水，微微偏开了一些头道：“我将事情前后大概说给了他们听，我说了，大少为什么会死，还有大少死后，在医院他们就逼着我做的那些事，再说了，他们想把大少的古籍馆抵押变现，我说，现在有人想买回那些陆漓的心血，但是如果他出面的话，估计陆家人又会出贱招，当时，江先生便问，你可还好？”
我微微一怔，握着天珠的手都紧了一些，问道：“江先生他？”
问我？
这是，因为认为金先生暗示的那个背后的人是我嘛？
“是的，江先生问你可还好，他说，陆家人做事这么缺德无耻，别到时候把你也连累了进去。”金先生道：“我替你谢谢了他的关心，我说，大少死前就做了准备，你们并没有结婚，你们之间也没有任何财务上的联系，
现在，你在香江拥有自己的公司，以后会定期举办小型拍卖会，我还把拍卖会上的一些照片给他看了，江先生呢，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说你太过分，这种好事怎么不通知他，他也可以去淘点好东西啊。”
我笑了下，道：“那你可以告诉他，如果他有想出手的，也可以找我啊。”
“这事，估计你要亲自去跟他说。”金先生笑道。
我点头道：“是的，我是要去谢谢他，还有莫老。”
“是啊，是要谢他们。”金先生轻叹了口后，才接道：“江先生虽然是假装生气，却是一口答应了，说他去申城找陆家人谈，于是我打电话通知了罗女士，说找到一个有兴趣的，不过对方要求和陆家人亲自谈。”
声音顿了下，金先生冷哼一声道：“他们是真的很着急，马上就答应说好，还说越快越好，于是，第二天，我便和江先生一起到了申城。”
金先生声音再又顿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的，带着一种讥讽笑意摇摇头道：“你也知道，江先生那是可以在国宾馆随便吃饭的，上次跟着莫老去参加大少的那个秦简发布会，那个谁都要拍马屁，可是呢，我们到了申城，江先生按照习惯，在迎宾馆订了包厢，请陆家那三位吃饭，那三位啊，啊，是四位，陆萱苒带上了陈小姐。”
说到这里，金先生停住了声音，眼角上挑着的看着我。
我想了一下，惊讶的道：“他们三位，不会是上了饭桌又改口了吧？以为带着陈小姐，就有靠山了，所以，临时加价？！”
“宾果！”金先生打了个响指，道：“真聪明，就是这样，江先生性子豪爽，习惯性的是作为主人先敬酒，敬完他们之后，便很是客气的说，他是大少的朋友，所以呢，对这个古籍馆有兴趣，然后啊，陆萱苒就说了，既然你是陆漓的朋友，那应该知道古籍馆里面的东西，陆漓是做过二十亿的评估的，所以他们出价十三个亿，并不算贵。”
虽然我先头已经有了这个猜测，这个时候也不由的是大惊了一下，结巴着道：“这位，是觉得陈小姐太可靠了，还是她已经蠢到一种境界了？”
金先生噗嗤笑了一声，随后又咳嗽了两声，道：“不管她什么原因，江先生当时那脸就沉了，然后喊了服务员来埋单，说他有事先走了，让陆家人自己吃好喝好。”
我哈的笑了起来，道：“那陆家那些人什么态度？”
金先生也笑了起来，道：“更可笑的是后面，当时陆家人的脸色虽然沉了但还不算很黑，应该说还带了一种不屑，连江先生起身都没有人挡他，然后呢，江先生走到了门口，那包厢门就打开了，那位陈小姐的父亲走了进来，当时啊，一看到那位，陆嘉诚和陆萱苒是马上起身，连声道，您怎么来了，就这点小事，您还这么关心。”
我愣了一下，想象了一下那场景，怒道：“真是不要脸！这是故意让陈家父女过来，给江先生施加压力的嘛！”
临时加价还不算，居然还动用这种关系来给自己站台？
我脑中闪了下，问道：“他们，是不是也对那个贷款机构这么做了？”
“那倒是没有。”金先生笑道：“那个机构很大，而且主体是外资，三个亿的数目也不小，那位陈先生倒没有蠢到出面去帮陆家说话，让人家免了这笔钱，他要真去说，人家那机构转头就能给他告到上面去。”
“所以，他们以为江先生不过是个有钱的普通商人，而商人，多少都会怕陈先生那种人，都不用陈先生说什么，只要出来露个面，再说上几句话，江先生就得松口，就算拿不到十三亿的价格，折中一下，十亿也是可以的。”我冷冷的说道：“他们只怕认为，只要陈先生这么出面，人家江先生都不敢不谈这笔生意！”
“哈，他们说不定还真是这么想的，估计，以前陆嘉诚也没有少做这种事，还做成了很多次，只是呢，他们这次是踢到了铁板上。”金先生说着，眉眼都飞翘起来了一些道：“那位陈先生一见到江先生，那态度，啧啧，那是连腰都弯了下来，
然后连声道，怎么江先生到申城来不告诉他，这他怎么都要去接的啊，那是一顿马屁拍的，你要是在场，看到陆家那三人的脸色，估计心情会很好。”
嗯，我现在听着，就觉得心情很好了！
我道：“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江先生就说，他马上就走，反正事也谈不成了，然后就直接喊了我走了。”金先生哼了一声道：“我们走出来不久，陆嘉诚便和那位罗女士又追了出来，连声对着江先生道歉，说陆萱苒年轻，说错了话，那个他们是有诚心的，如果江先生同意，他们愿意以六亿的价格出售整个古籍馆。”
说到这里，金先生扬了下眉头，对我挤挤眼道：“我呢，后来去问了当时在包厢上菜间里待着的服务员，听那服务员说，当时那位陈先生很是生气的说，你们得罪了这位，那么整个古玩界都不会有人接盘，而他压根就不用直接买，只要你们贷款期限到了，他直接买下机构那边的债权，古籍馆就归他了。”
“所以，他们一下让了一亿。”很是了然的说完这句后，我又觉得不对了，问道：“他们就真的那么缺钱？连这三个亿都还不起？那，不是QFII都套现了，而且，阿光交给他们的两个基金账上应该还有些现金啊。”
“不错，他们的确是缺钱，QFII的钱也好，交付过去的基金帐上的钱也好，都已经被他们调走，通过某些渠道，全部都已经换成美金，汇去了美国。”金先生道：“三个基金，包括陆嘉诚自己的公司，账面上剩下的钱全部加在一起，连一千万都没有，他们压根就没有钱去还那三亿。”
“全部调走了？！”我问了一声后，心头一跳，道：“对了，你去的时候，蔡小姐还在吗？”
“蔡小姐年前就已经回去美国了。”金先生回了一句后，脸色微沉的道：“你认为这事跟蔡小姐有关？”
我点点头道：“我今天刚听说，蔡小姐挑头，联合了蔡家还有陆家集团，总共投资八十亿美金，拿下了瓦尔街的一家投行的控制权。”
“投行？！”金先生惊了一声，随后沉了脸色的道：“那就难怪了，瓦尔街的投行，做好了，利润极其可观，不过控股投行可必须得要现金，而且操作时间也必须快速，否则转眼就会被别人抢走，要做长期低息融资，他们是来不及的，
八十亿美金的现金，还无法动用长期融资工具，就算是他们三家联合，只怕也非常艰难，也难怪，连陆老爷子都没有钱来垫这笔贷款，他们一定是把一切能动用的现金都动用上了，这是想尽量的，多在这次交易里面占据份额。”
“而这三亿，他们只怕打的就是让那个机构提高抵押品估值，提高贷款额度的主意，这样不光能延期，还可以多一些现金。”我冷声道：“可没有想到人家机构不买他们的帐，不光不提升额度，反而压低了额度。”
“对。”金先生点头道：“而且，他们这笔贷款，并不是按照一年期贷的，而是只有十个月的期限，也就是这个月中就到期了，到期了如果不还款，那么那些抵押品就会全部被机构没收，而且，这种贷款也不是银行贷款，抵押品还会走拍卖程序，多出的钱会退给你，这种贷款的抵押物是直接没收，不管转头再卖多少钱，都是人家机构的收入，跟他们无关。”
“所以，其实有人只要能出比三亿高的价格，他们都算是赚了。”我轻拍了下桌子道：“那么，阿光究竟出了多少钱？”
“五亿。”金先生轻叹了口气道：“当时陆嘉诚追出来，江先生就说五亿，说他最多出这个价，多一分钱都不要再找他，陆嘉诚同意了，他们双方已经签订好了正式合同，江先生也已经付了第一笔款项，等手续全部办完后，那些东西就能回到你手里。”
金先生声音顿了下，带了懊恼和愤怒的道：“五亿，就算算上给大少的钱，陆老爷子的总投入也不过一亿多点，赚了这么多，他们最后还在说风凉话！要是早知道……”
“没事，现在就先给他们。”我打断了金先生的话，淡声道：“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回来的！所有的债，我们都会一笔一笔的，一分不落的，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