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打进来的那一瞬，我仿佛能看见光的轨迹。
外面走廊上的灯并不算太亮，可宴会厅的光线实在太弱了，除了两个几乎重叠的追光，便只有四周顶上暗暗的光带。
门口那边的区域，光照进一个巨大的梯形，梯形中间，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
光从他身后照来，我只看得见他的轮廓，看不见他的面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
他一步步走进来，从他到我和卓先生之间，所有的人不由自主朝两边退去，很自然分出一条道。
“小航……”是卓先生的声音，他看见来人的方向。
对于卓航，卓先生比我熟，他既然喊的是小航，那来人，必定是卓航无疑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卓先生再问。
卓航根本没理他。
我看不见卓航的面目，却能感觉到他的两道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木然的问，一步步朝我走来，“是一早就在一起了？还是后来，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才和他才在一起的？……你拒绝我，你因为他？”
“啪。”宴会厅的灯光亮起。
原在追光灯下的我不需要适应这骤然而至的光，我看见所有人，包括卓航，他们的眼睛都不由自主闪了一下。
再紧接着，深深烙在我脑海里的，便是卓航脸颊的眼泪。
他盯着我，眸中全是痛恨，以及痛苦。
从走进这个宴会厅到现在，他的目光没有往其他人身上落过一秒，包括他的父亲卓先生。
“抱歉。”我开口，“我和你的父亲，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我没有过其他男朋友，一直是他。”
“所以……我第一次看见你那次，其实是他到学校听你唱歌？”
卓航的声音很是木然。
“所以，剧院那次，花也是他送的……还有丁秘联合钟佳陷害你，其实根本不需要我出面，只要你一句话，其实比我说再多都有效……”
“所以……他不在家里的那么多个日夜，其实是和你住在一起……你脖子上的吻痕，其实是他留下的……”
“所以……他迫不及待送我去国外……”
“所以……他赶在我回来之前，向你求婚……”
卓航唇角微微上扬，笑容停在明明在落泪的眼上，显得格外苦涩。
“抱歉。”我说。
在看见大门轰然打开，卓航走进来的时候，我心里是慌乱的，可此刻，我的大脑无比清醒。
“第一，从始至终，我只爱过卓先生一个人，从我进公司第一天，做实习生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有男朋友，相信很多人都记得。”
“第二，我对你，一直是拒绝的，相信你不会否认。”
“第三，我相信你应该明白，卓先生送你去国外进修，不是因为我，而是希望你有更好的专业素养，他只有你一个儿子，他爱你胜过一切。”
说完这句话，我便听见卓航笑了。
很古怪的笑声。
他依旧看着我：“姜珂，你还没成为我的后妈呢，怎么说起话来，就仿佛坐定了我后妈的位置？”
我一时失语，只见卓航已首次把目光对准了卓先生，眸色冰凉到让我心底一颤。
“爸，我想知道，当你发现自己儿子爱上这个女人时，你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