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庄周鼓盆成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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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无奈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现在我的装束与普通西域人没有什么区别,在这热热闹闹的集市中,非常不容易被发现。

  我有些茫然地走着,不知道接下来会走到哪里。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二胖和姜若水他们,姜若水和南哥吕教授,体型正常,不容易认出来,但二胖体型肥胖,古代更不多见,还是比较好辨认的。

  我仔细观察着周围的胖人,边走边看,让我失望的是,虽然遇到了一些胖人,但都不是二胖。

  “人生如梦!”

  我忍不住有些感慨。

  这个集市实在是特热闹,不光是西域风情,甚至掺杂了一些中土元素,比如说书唱戏的打把式卖艺的,吹拉弹唱的,简直就是个大杂烩。

  我走着走着,不觉得忘记了找人的烦恼,而是欣赏起这独特的异域风情。

  “富贵五更春梦,功名一片浮云。眼前骨肉亦非真,恩爱翻成仇恨。

  莫把金枷套颈,休将玉锁缠身。清心寡欲脱凡尘,快乐风光本分。”

  一个说书人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抬头望去,这是一个戴着墨镜,白胡子的老者,正在一个凉亭内说评书,旁边儿可以喝茶,还有一大群人在听说书。

  茫茫人海,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们,先听会儿评书再说。

  我也来了兴致,在旁边找了个座位开始听评书。

  这个茶厅听书是不要钱的,但一旦喝茶就要钱,我是外来者哪有这里的钱财,所以只能听书。

  旁边听书的一个个都聚精会神,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外来者。

  “这首《西江月》词,是个劝世之言,要人割断迷情,逍遥自在。且如父子天性,兄弟手足,这是一本连枝,割不断的。

  儒、释、道三教虽殊,总抹不得“孝”“弟”二字。至于生子生孙,就是下一辈事,十分周全不得了。常言道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若论到夫妇,虽说是红线缠腰,赤绳系足,到底是剜肉粘肤,可离可合。

  常言又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巴到天明各自飞。”

  那戴着墨镜的老瞎子眉飞色舞,娓娓道来,说得正来劲,讲的正是当年庄周成大道的故事。

  我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津津有味地听着,不知不觉也入了神。

  这个故事很有趣,讲的是庄周,也就是道家的奇人庄子年轻时候的故事。

  “如今说这庄生鼓盆的故事,不是唆人夫妻不睦,只要人辨出贤愚,参破真假,从第一着迷处,把这念头放淡下来,渐渐六根清净,道念滋生,自有受用。”

  老瞎子接着说,这人年龄虽大,但颇为健谈,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只讲的周围人全都着了迷。

  故事名字叫庄子休鼓盆成大道,庄子休就是庄子,庄周,一日庄周做梦,梦里变成蝴蝶后,分不清楚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子休”是他的字。

  当庄周梦蝶后,庄子休拜老子为师,学会了“分身隐形,出神变化”的法术。

  庄子先后娶了两个妻子,第三任妻子是齐国贵族之女田氏,颇有几分姿色。

  一日,庄子休出游归来,路遇一身着丧服的美貌少妇,用一把白扇子不停扇着一座新坟。庄子休感到很奇怪,上前打听是怎么回事。

  少妇道:“墓中埋的是俺刚死的老公,我的丈夫生前和我非常恩爱,到死也舍不得和我分离。死前留下话说,如果我要改嫁,也要等到他坟上的土干了之后才行。

  我想这新筑之土怎么可能马上就干,所以只好赶紧用扇子扇它,指望快点干呗。”

  庄子休听了便道,“你一个弱女子这样扇,这土什么时候才能干呢,还是让我来帮你吧。”庄子休接过白扇,施起道法,只扇了几下,坟上的新土就干了。

  少妇为了感激庄子休,便把白扇赠给了他。

  听到这个有些逗比的女子,我心中充满了愤怒,听说这女的也太猴急了吧,难道等不了几天?

  不过转回头又一想,现在社会女性虽不像过去那样三从四德,但按理说也应该有些操守,可惜事实是,很多女性把爱情当成儿戏,把婚姻当成儿戏,婚内出轨的情况屡见不鲜,甚至怀了别人的儿子,还要结婚。

  看来评书说的有道理,自古以来这种行为就应该让大家唾弃。

  周围的这些西域人,虽然没有中原人那样开化文明,也是议论纷纷,指责这个妇人的不守妇道。

  那老瞎子听到众人反应很热烈,有些得意地一笑,接着讲下去,

  “那庄子心下不平,回到家中,坐于草堂,看了纨扇,口中叹出四句:

  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相聚几时休?

  早知死后无情义,索把生前恩爱勾。

  回到家中喃喃自语,田氏来问,庄子如实回答,田氏听罢,忽发忿然之色,向空中把那妇人千不贤、万不贤骂了一顿,对庄生道:“如此薄情之妇,世间少有!”

  庄生又道出四句:

  生前个个说恩深,死后人人欲搧坟。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田氏愤怒,将折扇撕得粉碎,吐了庄周一口,嚷道,那妇人不守妇道,你却说些风言风语,连累好人。

  庄子笑言:“莫要弹空说嘴。假如不幸,我庄周死后,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难道捱得过三年五载?”田氏大怒:“这样没廉耻的事,莫说三年五载,就是一世也成不得,梦儿里也还有三分的志气!”

  我和周围人都已经被故事吸引住了,伸着脖子静静地听。

  那说评书的老瞎子察觉到了听众的表现,有几分得意,接着讲下去,

  “过了几日,庄生忽然得病死了。田氏很伤心,她把庄子休的尸体装在棺材里,日夜啼哭不止。

  死后没几天,有一个自称楚王孙的青年小伙子来访。他原来是慕庄子休之名前来拜师的,看到庄子休已死,也很难过,愿意留下来替庄子休守孝。

  相处数日后,田氏与楚王孙渐渐熟识,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于是商量举办婚礼。

  两人把装庄子休的棺材抬到后面的破烂小屋,然后收拾房间办酒席。

  在即将洞房之时,楚王孙突然心痛倒地,田氏大惊问道,出完孙说他本来就有此病,必须吃生人脑髓才能治好。

  田氏想庄子休刚死不久,他的脑髓应该也可以用。于是找了一把斧头去砍庄子休的棺材。”

  我十分愤怒,心说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还没几天为了新欢就要劈尸体的脑壳,这种野蛮的行为比盗墓者还要残忍三分,毕竟正宗的盗墓者是盗亦有道,不会轻易破坏尸体

  其余听书的居民,也都是十分愤慨。

  老瞎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没想到,刚把棺木砍开,庄子休就从里面坐了起来。

  田氏惊慌,扶庄子休起来,走进她刚刚准备的新房。楚王孙却不见了。庄子休看到新房、新衣,当然要问个缘由,田氏只好胡乱敷衍两句。

  没想到,这楚王孙就是庄子休变出来考验田氏的。田氏羞愧难当,无言以答,最后只好偷偷上吊死了。

  田氏死后,庄子休一点也不悲伤。他把田氏装入那曾经装自己尸体的棺材。然后以“瓦盆为乐器,鼓之成韵,倚棺而作歌”:

  大块无心兮,生我与伊。

  我非伊夫兮,伊非我妻。

  偶然邂逅兮,一室同居。

  大限既终兮,有合有离。

  人生之无良兮,生死情移。

  真情既见兮,不死何为!

  伊生兮拣择去取,伊死兮还返空虚。

  庄子休歌罢,大笑一声,将瓦盆打碎。取火将屋宇、棺木全部烧毁。然后遨游四方,随老子而去,最后得大道成仙。”

  我们听得很入迷,觉得很奇妙,到最后纷纷释然,拍手称快。

  不过也有一女子表达了不满,说道,“老先生,那女子固然可恨,但凭什么庄周可以三妻四妾,而那田氏在庄周死后却不能再嫁。

  另外田氏纵然有过错,已经死了,庄周却唱歌,这实在是不通情理,没有人性。”

  我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啊田氏是庄周妻子,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结发妻子死了他却唱歌,这多少有些不妥。

  “哈哈!”

  那老瞎子仰头一阵大笑说道,“这个问题问的好是,庄周唱歌大笑是因为已经悟道,已经了然生死。

  生死一切只不过是误会而已,

  庄周妻子最初是没有生命的;混杂在混沌迷茫之中,慢慢产生了气,气又聚成了人形,人形又变成了生命。

  现在人死了,只不过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罢了,从有形到无形,这就同春夏秋冬循环是一样的。

  现在她妻子不过是安寝于天地之间,死去只不过回归到了本质,回归到了无形之中,因此没有什么可以悲伤的。

  生死只不过是自然变化而已。”

  我听完只觉得这老先生随口说的话,蕴含了极其深奥的生命奥义,但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理清,并没有彻底领悟,只有呆呆的在那里沉思。

  这个奇妙的世界,奇妙的楼兰古城,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到底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我失去了味觉,而且连续赶路连续狂奔并没有感到饥饿,甚至也没有感到疲惫。

  难道我真的变成了鬼魂,真如那玄壁所说,死后可以进入一个神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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