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江虎顿时就有一些撕破脸的感觉,觉得自己作为王叔,当今陛下的亲叔叔,和这个家臣没有什么必要浪费唇舌,便换了一种声调,变得刁钻异常,道:“哦?郡守大人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这些钱粮么?”
公孙月却似乎丝毫不知一般,只是眨巴眨巴小眼睛,依旧是哭丧着脸,道:“就是啊,求王爷网开一面,还是不要难为小的了。”
萧江虎摆出一副王爷的架势,道:“这些银钱么,是我取走的。”
“哦?那就好办了,现在四万兵马驻节在城外,需要粮草,还望王爷尽早归还这些粮食,我们也好.......”
“哼!这些粮食,是我萧江虎应得的!”萧江虎已然是彻底的撕破了脸,重重的将手里的茶杯掇在了桌子上,道:“我问问你,小子,梁国什么时候破亡的?”
“四年之前。”
“我作为亲王,按照旧历,在朝廷里面能领取一定数额的例钱银粮,但是四年前,梁国灭亡,我们这些人便没有再领取了,现在我贤侄复国成功,按照惯例,必先回复旧制,所以,我便去了府库,将这四年应该领出来的银钱全部领取了,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公孙运似乎是没有料到,这个萧江虎堂而皇之的在府库之中取走了这么多的粮食和银钱,却有这么一大堆看上去无懈可击的借口,看上去要想让这个老家伙吐出来,还要下点功夫,道:“想必王爷是不知道,现在南疆定都武陵城,梁国现在改为梁郡,一切历法,都要和武陵城中一致,而在武陵城之中,所有做事的人,才能够拿到俸禄,并没有养闲人的规矩,王爷没有经过陛下应允,便堂而皇之的领取了这么一大笔钱,恐怕是不妥吧!”
“我的侄子是陛下!天下都是我们萧家的,遵守祖宗成法,便是大忠大孝,若是萧笙敢违背祖宗旧法,我便有这个权利教育他!你看见没?这是萧家传下来的家法,是一条金鞭,上打昏君,下诛奸佞,你不怕死在这金鞭之下吗?”
场面的气氛越来越僵。曹明都已经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了。
面对这么一个吧祖宗挂在嘴边上的人,公孙运也是一时拿不定主意。
若是使用暴力吧,也好办,城外就是四万精兵,都不是梁国旧部,而是罗刹国的降兵,动起手来也不会有什么顾忌,包围了几家王府,和几处衙门,这些银钱粮食都是手到擒来的。
可是万一呢?万一萧笙陛下还真的把这个萧江虎叔叔当成一回事,礼尊有加,恢复了祖宗旧制,自己这个祸,可是惹到了天上去了。
想到了这里,公孙运便是一阵的气恼,陛下啊陛下,你就这么一溜烟的消失了,让我管辖着卧虎藏龙的梁成,却一纸明令都没给,叫我如何做啊!
看公孙运气馁,萧江虎倒是更来了精神,不愧是在势力的高层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也不会真的就这么撕破脸,将一个前途似锦的郡守得罪透了,脸上却爬上了笑容,刚刚的怒意却是消散的干干净净,笑道:“如此,公孙大人应该就明白了吧,哦,还有就是修建我的王府,你也知道,在梁成破城的时候,我率领着部队朝着北城突围,这偌大的王府便丢下了,遭到了李成万的大肆劫掠,现在也就是整修一下,一来呢是怕失了王室的尊严,二来用的,也是我的私产,关于如何跟陛下禀明呢.......这个........”
公孙运岂能看不出这里面的事情,道:“我自会如实和陛下禀明的,毕竟你是萧家的族长,威望在外么、应该的,应该的!”
其实公孙运心里却一直在骂娘,这个老家伙,还带兵突围,见鬼去吧!当天有多少双眼睛都看得到,这家伙带着三百府兵,带着细软财宝,一班姬妾,硬是闯梁成北门,若不是这样,豊无常也不会率先在北门冲进来。
想到了这里,公孙运道:“王爷也是这梁成里面有头有脸的人,我还真的有一事相求呢!”
“但说无妨!”
公孙运喝了一口茶,道:“现在才五月份,距离下次税收,还有将近五个月,这库里面的银钱,实在是不够养活一支部队的,您看看,要不您出面,和这些缙绅豪商商量一下,就地筹措五个月的军粮和军饷,如何?”
公孙运这个冷冰冰的请求丢了过来,却让这个萧家的族长犯了难,这些银钱和粮食,是自己牵头,联合一些旧臣在府库之中取出来的,当时在一起商议的时候,说了,这次要让这个小孩子郡守,好好的吃个瘪,现在又去要,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但是人家已经把自己捧得高高的,却没有办法推辞了,便不说什么了。只是望着公孙运道:“我也没有带过兵,不知道这军队五个月要消耗多少粮食,还望郡守大人给我个准数。”
公孙运呲牙一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别看我曾经在粮道上督粮,也是不明白,曹将军,你是带兵的人,说说看。”说着,便抛给了曹明一个鼓励的眼神。
曹明仔细的算着,道:“我现在大军驻节城外,粮食么,五个月若不兴兵的话,大概需要四百万石,军饷么.......”
还没等曹明说完,萧江虎便打断了他的话,道:“什么,还有军饷?我记得陛下只说,大军驻节,军粮就地征集,但是这军饷,”说罢,便上下打量着曹明,眼神里面的鄙视和不屑丝毫没有掩饰。
最后只是小声嘟囔着,道:“降将叛军,还要什么军饷?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要是换成我管理,一定统统流放!做苦力。”仿佛是自言自语,但是却被在场的两个人听得切切实实。
曹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之上,血性男儿,怎么能受得了这个,但是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叛兵降将,已然是不忠了,还能奢望军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