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德睡的像是一头死猪一般,跟本没有听见梁通达说话。
一声长叹,似乎凝结着世上难以化解的悲凉。
只见寒月轻轻的放下了手里一张洁白的锦缎,揉搓着酸麻的手,忍着僵掉的腿,幽幽的下拜,道:“寒月拜见掌教。”声音不高,如怨如诉。
梁通达十分疼惜这个孩子,道:“当日我便是反对你来乾元国,没想到,你们父女两个,还是趁我闭关,还是来了,还落到了这样的下场,既然你是无罪的,我便让人把你放出来,你跟我走,去找于左使”
寒月心中一片恍惚,依稀之间好像是回到了常年笼罩在风沙之中的九驼山,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小姑娘,经常缠着梁通达,甚至将梁通达的身体当成攀爬的工具。梁通达也不气恼,只是那样静静的入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寒月心中的激荡,也是转瞬即逝,片刻便又变成了一方千年寒潭。
梁通达道:“如今九驼山背负的诅咒,已经消失了,咱们又可以生活在阳光之下了,你且随我出去,我把一切都打点好了,不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孤苦一生了吧。”
寒月却没有听见梁通达的话一般,只是怔怔的望着大皇子的身形出神,片刻之后,方幽幽一叹,道:“既然你们九驼山已经摆脱了诅咒,那么我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我对于你们九驼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所以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殿下。”
梁通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着要发怒,却在心里传来了一阵愧疚和无奈。
不管是梁通达当时阻止于左使父女没有,不可否认,寒月这个女孩子,为了九驼山一脉,付出的已经是太多了,原本正处于豆蔻年华的人,偏偏要去学习如此阴鸷的法术,将一颗温润的心,折磨成了千年寒冰一般。
在于左使和石长老与慕容德谈条件的时候,慕容德色眼迷离的,便看上了一起随性的寒月,于是作为附加条款,便将寒月强行的要到了身边,充当贴身护卫。一开始碍于彼此的合约,慕容的还算是不敢太过放肆。
直到有一次,慕容德酒后无德,强行的和寒月行了周公之礼。按说寒月本该羞愤难当,继而杀了慕容德,可是她却没有,这个时候的寒月,冷的像是一座雕像,无怒无惧,甚至不知道什么事伤心了。
从那以后,慕容德变本加厉,寒月便成了慕容德的通房大丫头。
慕容德身为皇子,乾元国公朝野心照不宣的储君,自然是早就见识过女人的温柔乡了,慕容德的女人中,有的奔放如火,有的像是受了惊的雀雏,总之各有千秋,总能满足慕容德政府的欲望。
但是偏偏在寒月这里,慕容德觉得异样,且不说这个女孩子惊若天人的脸上总是没有表情,就连侍寝的时候,也是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具玉雕一般,甚至连体温心跳都没有变化。有几次几乎气得慕容德兴味索然。
可是慕容德在这件事上,却是愈挫愈勇,他想,即便寒月真的是一块千年寒冰,也总有暖化的一日。
一切不关乎于感情,而仅仅是慕容德的占有欲望。
渐渐的,寒月便陷落了,仅仅是每一夜,那一刻的温颜细语,亦或是那些稍纵即逝的温存。让杜弦月感觉到,这世上,还是有人怜惜她的。至少是这个时刻,她才觉得自己不像是工具,不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
最终,慕容德失势而身不死,被终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
寒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早倾心于这个冥顽不灵的大王子了,于是二话不说,抱着行李物品以及一应所用的东西,义无反顾的随着慕容德关在了一起。
梁通达沉下了脸,低声的吼道:“这是师祖的命令,你也要为抗吗?”
寒月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道:“师祖?诚如你刚刚所言,现在的九驼山也就不复存在了,我们身上背负的诅咒也消失了,那么,您还是寒月的师祖吗?所以寒月想,也不必听从你的命令吧!”
几句话惹得梁通达大怒,呼的一声卷起了袖子,一阵狂风飘过,手里赫然多了一把木剑,圆瞪着眼睛,望着寒月道:“你可知欺师灭祖的下场?”
寒月冷哼了一声,道:“知道,所以才会不怕,是你们把我训练成毫无感情,生死不惧的样子,难道你们忘了吗?掌教,您是用攒心钉扎破我的心脏,还是用万蛊之毒,啃食我全身的皮肉?我寒月自是不害怕的。”
寒月的声音,冷冰冰的,真的没有带出一丝的感情。梁通达怔然了良久,却是一个字都说不上来,缓缓的把木剑收了。
寒月惨笑着,道:“掌教,既然没事的话,寒月也不远送了,这几件外面用的华服还要赶着做出来,才能换佣金,如此一来。”
说着,寒月默默地望了一眼慕容德,道:“如此一来,殿下便有烧鸡吃了。”
梁通达再也再不下去了,忍着满胸满脑的酸涩,离开了大牢,
慕容涉归纳妃的皇榜发出去三天,又一条消息,便在乾元国的都城之中悄悄流传了开来,和上一条消息不一样的是,这消息一经传出来,官宦世家的人嗤之以鼻,倒是这些街头巷尾的平民百姓闻之,无不欢喜异常。
摄政王慕容德下令,从即日起,皇宫内廷选拔侍卫,选拔宗室子弟伴读,无论出身籍贯,都可以前来报名,若是被摄政王选中,世家往候之后,即刻封为千总,若是贱民籍的入选,摄政王承诺,两年之后脱籍,并不许诺封官。
这回收到的反馈来看,与摄政王选妃截然不同。
选妃,世家挤破了脑袋,拼命地想着争取,贱民百姓,则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而这次纳贤,则又是另一番光景,世家对一个千总的官位,很是瞧不上眼。也不肯去和出身卑微的人去争,他们认为那是失了体面。
而民间,则是另一番热闹的场面,他们也不想着当多大的官,或者赚多少钱,只要是脱离了剪辑,便可以免了子孙后辈的兵役徭役,便也是心满意足的。于是人们纷纷的在床下找出来早就生锈的铁剑,或者欣喜若狂的温读着书卷,打算一飞冲天。